盐亭在这以前只是亭乡级单位。东晋时因失去北方半壁江山,一时半会儿没能力收复中原,跟匈奴、羌、羯、氐这样的“胡人”拼杀不过,只好拼凑行政单位。地方同时有本治与侨置两套单位人马。侨置单位是啥子意思,今天很多人可能不明白。给举个例子一下就能说明白。比如蒋介石当初被赶到台湾去,啥子上海市长,福建省长这些人马基本上成建制的跟着跑来了,虽然大陆已失去,但一时半会儿还抱有反攻回来的幻想。于是这些行政人员保留,并不降级,继续按原来职位办公。从心理上能认为自己还统治着这些地方,就像今天台湾还有“蒙藏委员会”一样。
西晋灭亡于公元316年,东晋经过八九十年的建设,人口增加,加之慢慢明白“收复中原”无望。于是就干脆增加行政单位,多设郡县。公元405年,盐亭境内开始建万安县治,据今1600多年。比好多国家历史都长啊,比如美国公元1776年独立,到今才236年。呵呵。
盐亭就是在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成为了县级单位。甚至在后面一点的南北朝时代,还被宋、齐、梁、北周这样的乱世小朝庭抬升为郡一级国家行政单位。盐亭在这一时期先后被命名过西宕渠郡、实郡、北宕渠郡、盐亭郡、高渠郡。
这个还是源于一段战争。朝代更替。就是那个历史上最信佛的皇帝萧衍,公元502年建立梁,后来他分封在各地的子孙互相攻打,弄得内部空虚。反被北方的西魏捡了便宜,于公元553年,轻取益州。西魏为了表示对益州的行政归属合法占有,将原来郡县更名,就像今天日本人把钓鱼岛,改成“尖阁列岛”类似。把别个的娃儿抱来,必先改个名,跟自己姓心里才踏实一般。
隋文帝开皇三年,统改全国地方行政制度,改郡为州;以州统县。同时在汉族地区大量合并州县,高渠郡便被废为县。盐亭郡同时也被废,存县。盐亭设“国家一级”行政单位的时代就永远过去了。大业三年将高渠县也废止了;并入盐亭县,属新城郡(治所今三台)。所以高渠郡与盐亭郡、高渠县与盐亭县曾短时间同时存在过。这以后,唐时从盐亭分置永泰县;宋又分置东关县。到元时永泰、东关复并入盐亭。
你的标题叫盐亭名宦。我就想看有哪些名官名宦呢,啷格扯了半天扯不到正题哎?呵呵,盐亭人叫走过场,且过场一定要足。现在人们都晓得,过场往往比结果还重要。过场除了要打伏笔之外,过场本身也是内容。比如我写这段历史的意思就是,盐亭建县到隋朝统一之前的176年中,盐亭曾有过那么多的县官,甚至郡官。他们本该有过名宦。甚至古蜀设亭到盐亭建县这几千年的历史,盐亭更该有过什么有名的亭长啥滴。比如刘邦从一个小亭长就一直干到国家主席且兼军委主席呢。
隋·董叔封;唐·李匡远;宋:张雍、扈充、赵希著、明:吴昌衍、陈琓 胡进律、张宽、雷轰、梁一桂、李绍先。清:吴宏、刘瑢、杜升、刘堂、高鈊、史步高、赵朝栋、王文、袁凤孙、朱壬、陈仲良、孙濂、刑锡缙。
为何明以前的县情记载稀薄。闲人知道是战火的原因。以前考证过是明末李自成部闯蜀,一路攻州掠县。“崇祯十年(1637年)十月十三日,有流贼数百骑,猝至。破城。残杀几尽,死尸山积,学中生员死者百余人。”后人将遗骸尽委一壑,即南东门外江神庙右数步的“万人冢”。杀人要放火,明末清初时盐亭举人张泰阶著文证实,“西蜀自献逆焚劫之后,凡文献图书片纸无存,真千古奇厄也!”
同理推论。宋末在盐亭城北发生的“夜袭紫金山”这一战。以蒙古骑兵屠宰天下的个性,被攻踏下来的盐亭县城免不了一场灾厄。故元以前的文化保存就更稀有了。包括元朝的史摘也是近乎空白。
董叔封,开皇四年(584年)县令。“勤课农桑、训诲士民” 鼓励与督责种地与养蚕,泛指重视农业生产。政绩显著,特别是蚕茧业,一时跃为新城郡(郡治今三台)所割五县之首。为如今宣扬之嫘祖故里盐亭蚕桑业打下坚实的历史基础。后人思其德政,便将其常游宴的东郊潺亭山命为董叔山,或董政山,俗名凤凰山。 若说董叔封因“改善人民经济与物质生活,显著提高全县GDP”这第一条为业绩,系史载以来的盐亭第一名宦。同期来盐的另一人张嵘(字峻夫、洛阳人)则因第二条“提高民众文化与教育水平”而成为“盐亭第一名师”。张峻夫来盐“教授化导”,并“斩蟒除害”,被“赐紫金袍”的故事今为县人广颂,此处谈官员政绩,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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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亭古代名宦中,同董叔封一样的改善人民经济与物质生活的官员还有:吴昌衍、陈琓、梁一桂、雷轰、高鈊。人不多,说明以改善人们物质生活与经济水平为政绩很不容易,而抓文化教育与维稳似乎更好出政绩一些。其中吴昌衍、梁一桂是如董叔封一般直接提高全县GDP。
吴昌衍,永乐十九年(1421)进士,宣德一年(1426)知盐亭,“勤恤民隐,爱惠子民,为之因地制赋,以开财源,政事悉协人心。”从以上评价来看,不愧是个高学历且有丰厚从政经验的综合型人才,敢于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因地制赋”,算为民着想,“广开财源”算为上分忧。一个官员能让上下都满意,是非常不容易的,吴知县做到了,真是个会协调的多面高手,故而“悉协人心”。这样综合素质高的官员不高升是不可能的,故“后征入为御史,迁四川参政”。 能做监察御史与参政知事这样二品高官,在今天算“省部级”了,吴昌衍在明史中也是有记载的。在盐亭走出的知县中,宦绩很靠前。
梁一桂,广西举人,嘉靖十年(1531)间知县,其人“政尚简静、不事纷扰”,与民休息,故而“百事振兴,教养兼备”,达到今天胡主席的话说“不折腾”,“藏富于民”。整体提高了县民财富指数和平均收入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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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琓、雷轰、高鈊三人,不仅有提高全县GDP之政绩,更重要的他们疾民所苦,为盐亭直接争取与申请了一些“免税免赋免役”的优惠政策。为县民带来实质性的益处,减轻农民负担,从而也有效地“改善人民经济与物质生活”。
陈琓,江西人,明成化(1465)年间县令。陈琓“刚直有才”,主要业绩类同于今之盐亭,千年大计狠搞基础设施建设,以改善盐亭交通条件为主要政绩,修了驿道。一条当时“潼保高速”盐亭段,世人称颂。二是徭役繁重,“夫役苦之”,陈县令为民作想,申请“免戍边民丁”,从而极大减轻县人负担,留住了劳动力。
闲人在《盐亭古道考略》一文中曾有提及,潼保驿道在盐亭史上有南线北线之分,南线走冷子铺,过黄店铺,北线走紫金铺、灵山铺。陈琓亲察路段,“议令南部民出柳边驿接递”,这是用官方条文将“北线”正式确定为官道,以避免南线之远。有才!基础设施投入,拉动内需,肯定是要提高GDP的。还有作为封建社会的官宦,能主动体察民苦,“申请免除一些徭役”,这真的是很不简单,没有“刚直不阿”的性恪也是不敢担当这份“政治责任”的。故即使以今天的眼光来看,祀为盐亭名宦,实至名归。
雷轰,明嘉靖(1558)间令,贵州人。在任期间,盐亭闹饥荒,全县欠收,财政赤字严重。雷县令“勤慎有声”,多想办法,为民所想,“饥民多所活”,反饥饿取得胜利,没让人民饿死。在极差的年份里保障了民众生活,这当然是一个好县令。
高鈊、康熙间令。虽然这厮是刚从马背下来的镶黄旗满洲人,仅只有“监生”这种保送文凭,却也深韵农耕文明的管理。到盐亭任职,一是如董叔封般“勤课农桑”力图提高GDP。二是轻刑理讼,“案无讼椟、野无盗警、三年不事鞭扑,居民夜不闭户”。这是对康熙晚期盐亭社会现状的描写,说实话这段评价我有点怀疑。虽则康乾盛世,物质生活水平确有阶段性提高,但居然达到老子哲学里的理想治国状态,略略不敢相信。但高鈊在盐亭民间有个外号,叫高佛子。一般民间智慧给领导取的外号,还是有高度概括性的,如绵阳前些年民谣,“走了一个酒疯子、来了一个谈合子”,能很准确的浓缩相关人员的行政与为人风格。因此,我又不得不信高佛子之善政。三是时值“西番叛”,军需素派,高县令以“民不堪命”为由,利用他旗人官员身份为民请免。这就是真正的父母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盐亭人民感恩戴德。后来高佛子回去之后,死讯传来,盐亭听到这个消息的很多人为之痛哭流涕。基本上达到焦裕禄死时侯的那个情行。
这还不是盐亭名宦吗?
6、
盐亭名宦中,以“提高民众文化与教育水平”为业绩的有扈充、刘瑢、杜升、刘堂、史步高、朱壬、陈仲良、刑锡缙。
扈充,宋颐宁一年(1068),永泰县令。目前所知永泰县的县令就更少了,唐朝仅安平人崔义初,宋治平一年(1064)永泰令郭经等。扈充在永泰当县令的时侯,文同刚好五十岁,在外游宦已达二十年。闲人合理推测扈知县有感此邑人杰地灵,唐时出过李义府这样的“神童宰相”,当世有文同这样的“四绝人才”,于是“与学立教、颇多善政”,狠抓基础教育,培育地方文化,“邑人戴之”,祀名宦。
刘瑢,河南贡生,康熙间令(1697),有一系列善政,重学立教比较明显。个人风格廉洁正直,“禁私派”,象今天温总理评薄稀来一般,不准“拉小团体,小帮派”。足见其作风逗硬,官场正人君子一名。咸以为“神君”。神君不是金蛇郎君,也不是神仙神灵,此处是对“贤明官员”的敬称,也算一好听的外号。当官能获此殊荣,不枉一生。
杜升,康熙间教谕。教谕只相当于“文教局长”,以非县令职而列名宦,事绝非常见,人也绝非常人。足见他为盐亭教育事业是作了非常贡献的,评其“立品端方、廉介目守、勤于训课、恪守共厥、士子奉为楷模”。杜升作为一个文教局长来说,一是有真才实学,二品德高尚,三以身作则。有了楷模,就像有了雷峰,有了焦裕禄。盐亭当时士风、学风为之一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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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堂,康熙间令(1702)。刘堂对盐亭教育的贡献是第一次搞封建社会“义塾”,即今天的义务基础教育学校,免费入学。在当时就敢搞真正的免费上学,这是很有创举与想象力的事情。而且在“公事之余,亲自训诲”,担纲主讲老师,由县一把手亲自授课,免费生意肯定兴宏,故得“远近就学,一时游其门,登贤书捷南宫者六七人”。登贤书指乡试中举,捷南宫却是礼部会试高中进士。意思是他教育的学生多有出息,中有六七个举人(甚至有进士)。清朝的事情好查,复核一下“选举表”便可知。
刘堂在盐亭干了五六年(1702—1707),即康熙四十一年至康熙四十六年,其间考上的盐亭举人进士可以算他的学生。康熙四十四年乙酉科,确有三位盐亭人中举:林敬修、张浵、岳冠华。人数不够。考虑到乡试三年一次,被刘老师教过,在他调走后再中举的可能性也有,故把康熙四十七年乡试中举的刘勋也算上。也才四人。若再将康熙四十七年的贡生二十三人都算上,那又好像太多了。当然这足以说明,刘知县开办的“义塾”,意义深远,成绩卓著。至少让当时的穷孩子,取得了与地主富农娃儿一般的平等教育机会,故一时人才辈出。
至于进士,唯有岳冠华被不确切的“乡土资料”称为“乾隆进士”。并在今黄甸功梓山还留有诗为证。另有说系乾隆30年(1765年)乙酉科进士。这有三处破绽:一是进士科实际上开在乾隆31年丙戌科(1766),此乙酉科系乡试举人科,实应为60年前的康熙44年那个乙酉科;二是岳冠华若活到1765年的话,也是七十几奔八的人了,哪还会去考进士;三是《盐亭县志》编刻于1786年,要是三十年内有县人中了进士,当世之人不可能不录。
当然也不排除是不是也像今天的官场,靠钱或关系去搞一个“进士文凭”来撑下门面。另也不晓得有没有皇帝一高兴“赠封官员”或“直接卖进士文凭的”。 总之一句话:岳冠华举人文凭很硬,进士学历很软。虽然这样,岳冠华依然是岳家与盐亭的优秀才子与历史人物。其编有《渭南县志》与《岳氏家谱》,今留存诗《渭南八景》也足见其岳飞后裔的才情。当然这些,都离不开曾经的好老师:刘堂。有趣的是乾隆四十一(1776)年还有一位盐亭知县也叫刘堂,任期前后相差70多年,可以断定此刘堂非彼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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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步高,江南举人,雍正九年(1731)知县。史知县到盐邑任职,经常在开会时说“为官者行事当无愧于心”这一类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良心话。人们开始都疑其作秀喊口号,半年过后,官民都相信了这不是欺世空话。史知县的政绩踏踏实实:“葺学宫、置祭器、厘学基、设庙夫、修筑城池、淹骼埋胔、最多善政。”
话说刘堂在盐亭首开义务教育,是有现实基础的,即作为一个有良心的知县看到盐亭清初“时多浮征”,老百姓负担太重,无力再承担请老师的学费,造成很多适龄儿童失学,很有远见的“申请豁免、初设义塾”。 史步高继续这个善政,办免费入学的“义塾”。还拔款修葺学堂、孔庙;修筑城池,建立忠义节孝祠宇,以鼓励民俗与宣扬社会风化,恢复社会秩序。淹骼埋胔,这里道出了盐亭清初因战乱、饥荒的原因,确有横死路街“所谓死了没人埋的”社会惨象。史步高有如此政绩,升官是必须的。后升眉州牧,旋擢思南太守。
朱壬,浙江举人,嘉庆二十年(1817)令。性慈祥,有干济才,来盐后继续设义学。盐亭清代知县如此重视教育,终于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学者型官员”,他就是:陈仲良。
陈仲良,番禺举人,道光十二年(1832)令。陈仲良好理学,来盐上任时什么也不带,只带足足八十箱书,以致车马盈途塞道。整个儿就一流动图书馆,陈知县本人当然学识渊博,若士子有什么未稽典故、由礼、书请训这些,陈知县便将故事始未一一开示明晰。经常拿朱熹理学的条规来教人以德行为本。二业并重。土林亲之如父,敬之如师。
而且,陈知县并不迂腐于学识,狠抓农业。大力提倡“栽桑种桐”,盐亭后来盛产桐子树与桐子油历史,源出与此。陈知县判案时,询书役需索否,有条理讲证据,于是越发“颂声远播”。后升官地委书记,当了南阳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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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锡缙,河北进士,是盐亭末代知县中最优秀者。先后于同治十一年、光绪五年、光绪八年三次出任盐亭知县。晚清时期世道乱纷纷,提高GDP、维稳都是空了吹。唯有文化上有政绩可为。刑锡缙重文倡学,鼓励教育,发扬地方文化,同光绪元年任江西会昌知县的盐亭人赵宗藩合修《盐亭县志续编》四卷,为盐亭文化传承与资料整理作出贡献。
有同样文化贡献的还有康熙三十六(1651)年知县吴宏;乾隆十二(1747)年知县胡华训;乾隆二十七年(1762)知县董梦曾;乾隆四十九年(1784)知县胡光琦。
7、
以维护社会稳定公平为主要政绩而位列盐亭名宦者,有李匡远、张雍、赵希著、胡进律、张宽、李绍先、吴宏、刘瑢、赵朝栋、王文、袁凤孙、孙濂。维护社会稳定,当今简称“维稳”。
维稳官员的手段有二,一堵一疏,说通俗点就是一硬一软。团体性的兵灾、匪乱或刑事案件,唯有硬性对抗,动用军队或警察这样的国家机器镇压、追揖、捉拿。对于社会纠纷讼诉、权益受损、不合理不公平的社公现象,只有用文软的办法来疏通。十八大某领导谈起今年什邡与启东的群体性事件,都总结认为:当事县令降职,就是因预见性不够,非“疏”而“堵”,情急之下,开错了方子。
提高GDP的难度最大,文化次之,若前二者都不具备。就得在维稳上下功夫了。其实这维稳的范畴很宽泛,战乱时的城防、平日的安保,算是维稳的首要职责;民间的刑事案件、民事纠纷讼诉算是维稳的主要内容;甚至保障生民百姓,呵护弱势群体,彰显正义道德,申扬社会公平这些也算是维稳的方面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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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匡远,唐开元中令。其时“西羌盗贼竞起”,盛世已显乱象,社会治安问题突出。李县令为保一方平安,多方擒捕,贼为之远逃,莫敢有犯我县境。一时号称为:“健令”。与李匡远类似,以捕盗除害闻名的有宋朝的赵希著和清乾隆年间的赵朝栋。赵希著,出身皇族,是宋宗室之贵,以显谟阁(宋神宗私人藏书馆)丞身份出宰盐邑,大力兴利除害。清朝的赵朝栋,更是“严缉匪盗,四方宁谧”。
社会治安抓得好,维稳成绩比较突出,还有一乾隆时把总王文。把总即百总,手下有百十号人,相当于今天驻县城的武警中队长,属基层武官。这里为什么要提把总王文,是因为他成功破获在官方看来“一具邪教性质的黑社会团伙”:“有夏姓者,左道惑众,阴谋不轨”前往擒之。王把总“韬略娴熟”,最有智慧的是他后面的处理方式:“得伪军籍、载绅民甚众,投诸水,免累者以千计。”即说拿到这个团伙的花名册,王把总一翻,惊讶一跳,看很多都是盐亭小圈子里的熟人。实际上这个团体是像“天地会”一般具宗教性质的反清组织,王把总思付之余,并不黑着良心上报去贪军功,而是悄悄把这花名册摔到江里去了,首恶必办,胁从不究,从而救了千余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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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捕盗与打黑这样的维稳任务只是小KS,若逢世道混乱,碰上“兵灾”这样的硬性维稳的县令有:张雍、胡进律、张宽、李绍先、袁凤孙。而且按这个线索也可考查得出盐亭史上有多少次战争与兵乱。
当然,这先得说一个“历史角度”问题。站在封建统治阶级立场来看,这些兵灾匪乱称之为:闯贼、献贼、蓝贼与教匪。很多文献甚至还只称“贼”,“流寇”,让你遍查资料也不知其所指。若站在今天来看,则称之为农民起义。本文选站什么角度呢,既不站封建统治阶级角度,也不站今天历史书所倡之角度。而是站在本县本邑民众的角度。凡路过盐亭的军队,摇动统治基础以攻打官府、杀害武装与公职人员为主的,算它是农民起义,正义之师;而部队纪律不严,大量伤害平头百姓甚至直接抢劫民间的,算为非正义的流匪。
张雍,其实是因为他后当梓州知府(今三台)时,成功带兵抵御了王小波、李顺这支农民起义军的攻城而建重大“维稳功勋”。因此他该算梓州名宦,而非盐亭名宦。而他在东关县任主簿时,尚没有详细政绩可言。
胡进律,明正德间令。维稳政绩有“修筑城池”这样的城防建设。果然在正德四年(1509)年,四川保宁人蓝廷瑞等人发动起义,蓝廷瑞自称“顺天王”,鄢本恕称“刮地王”,廖惠称“扫地王”,各地民众纷纷揭竿而起,众至十万。盐亭离保宁这么近,当然要受影响。“率众御敌、人民免害,城池赖以守固”,“鄢蓝大军”硬是就没把盐亭攻打下来,绕城走了。接任的张宽知县有城池保障,“供应得宜,上下称善”,也沾光同列。
李绍先,崇祯时令。他就是闲人多次提到的明未时,有流寇(后考订是李自成部)袭城,百余骑兵就拿下盐亭,被杀死的那位县令。“执缚不屈,死之,赠光禄大夫,祀名宦”。身为一盐之宰,也算因公殉职,死得其所,献身维稳事业。李自成走后,张献忠率部又在盐亭过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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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亭明城墙。以前的老城墙为土墙,胡进律知县不愧名宦,有预见性。上任就把城池修成石墙,高5米余、宽2米多、围城3.5公里。城墙历经明清战乱,清县令史步高、袁凤孙两次重新修筑,因县境曾出李义府、严震两位宰相,城墙美化为玉带环绕,壮观好看,故称“玉带城墙”。惜今天只余“东门城垛”尚实物存在。
历史有时惊人的相似。嘉庆县令袁凤孙把胡进律的政绩复制了一遍,袁凤孙再次修葺了城墙,其时“教匪”犯境(白莲教),“募乡勇、请官兵以守之,贼临富村驿,闻盐有备,从间至涪”。意思是白莲教见盐亭城池新修,人员齐整,有准备,直接从小路去打绵阳了。呵呵,这让盐亭县城又避免了一场血腥的战争。
8、
盐亭历史上有没有狄仁杰和包黑子这样“公正无私、断案如神”的青天呢。
答案是:有的。以吴宏、孙濂为代表。吴宏字月芬,浙江举人,康熙二十八(1689)年;康熙三十六(1697)年令。干了两届。其实盐亭史上干了两届甚至三届(如刑锡晋)的县令不乏其人,有的是一气连任。有的任满调到别处,中间换人后又调盐亭再回锅的。
吴宏是具综合政绩的官员,教养兼备:对盐亭有GDP的贡献:安置湖广新移民,开垦田地;也有文化教育的贡献:修学宫,撰志稿;还有维稳的贡献:侦案神速。吴宏的个性特点是:仁恕明敏。字面意思理解为:仁爱宽容,聪明机敏。刚上任时,即解决了任前盐亭长期存在的冤狱。这么优秀,所以直接从盐亭知县升调潼川府地委书记(迁州牧)。
孙濂,道光时解元,辛丑进士,贵州人。解元为乡试第一名,今天称为某某地区状元,故孙濂是一个才学兼优的人,学者型官员,对易学与阳明心学很有研究,是贵州明清仕林的杰出代表之一。人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知县到任时,本县各级官员、文书、差役按“本行业潜规则”都得给孝敬费、沟通费与见面礼。孙濂一一拒绝,均不取。同时严整吏治,规定办事人员不许苛求,不许“吃拿卡要”。 这一另类做官方法,顿时让孙知县“下车数日,廉名达于四境”,颇与当今陈书记类似,任期不到三月,颂声鹊起。人们纷纷感觉,这次来的与前任有点儿不一样。孙知县的办案水平,达到“听断如神”,让民冤得申,恶人受罚,时日一长,“几于无讼,有讼庭花落之趣”。意思是几年以后,盐亭县社会风气得到净化,坏人不敢作恶,便没人去打官司了,弄得审判厅都闲静听花落。
故去盐时,全县自发来送行的百姓依依不舍,里三层外三层“送者塞道”。 孙濂临别感喟,挥毫泼墨,有“渺茫天意催迁客,醇厚民风爱腐官”之诗句留存。孙濂后来升为四川很重要的成绵道台,道台相当于今天副省长的级别,为从三品或正四品,这对他的政绩是一个绝对的肯定。
当官当到这个境界,还用得着再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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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在本文从“政绩类型”三分法阐述官员类型。其实历史上对好官一般是二分法:一为循吏;二为清流。区别在于史上二分法首重官员个性与行政风格,是在分人;闲人三分法着重官员政绩类别,是在分事。
张居正说:“这当官呀,有多种当法。有的人冲虚淡薄、谦谦有礼,遇事三省其身,虽不肯与邪恶沆瀣一气,却也不敢革故鼎新、勇创新局,此种人是清流,眼中的第一要务是个人名器,其次才是朝廷社稷;还有一种人,大瑜小庇,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让人家一揪一个准,但是他们心存朝廷,做事不畏权贵、不必祸咎,不阿谀奉上,不饰伪欺君,这种官员叫循吏。”一句话,循吏多做,清流多说。故张居正说“宁为循史,不做清流”。并不是说清流就不好,清流一般人品好,往往骨骼清奇,思想灿烂,文化修养高,为人所钦佩。用得好者,常为谏臣,监督帝王大臣的行为,有树立纲常,拨乱反正之效,例如魏征。而行政长官就要用循吏,我们看到一部份官员,个人也并不贪腐,好人一个,却也不敢做事,终其一职,平平淡淡混日子。这就是清流官员占了循吏的位置。
循吏敢于做事与治吏,治吏当然就要得罪人,特别是得罪同仁。但治吏的目的是提高行政效率,改善政府形象,最终有益于百姓。循吏必须是有政绩的,其政绩与努力方向主要就是为闲人本贴所倡之:GDP、文化、维稳这三种类型。
假若当官为宦,你,是循吏吗?
2012-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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