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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二 王 庙
二 王 庙
二王庙最初不是祭祀李冰父子的庙宇，而是蜀人纪念蜀王杜宇的望帝祠。
十余年前，我在郫县望丛祠参观，已是下午的陈列馆小院很冷清，突然间数十人涌进小院站立着，认真听屋檐下的一人讲望丛祠的故事，这肯定是举办的什么研讨会，我站立其中，气宇轩昂，被当成了“与会代表”，发了我一套文字资料，资料上印的和屋檐下人讲的核心相同，是说都江堰水利工程是蜀王杜宇修建的。杜宇的主要功绩是“教民务农”，使蜀中先民过上了稳定的定居生活，其间兴修水利是必然结果，“治蜀先治水”应该起源于他吧。然都江堰水利工程肯定是李冰父子率民众修建的，出土文物、史籍记载、民间传说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1974年出土的东汉李冰石像使我们知道，东汉时鱼嘴附近就有纪念李冰的庙宇，现存最早的庙宇是二王庙，它因李冰父子相继被敕封为王而得名。二王庙位于玉垒山麓，面对都江堰，建筑依山势叠落布局，嵌在绿荫之中，庙内古迹众多，游人不绝。
记得孩提时代，家里一来客人必游二王庙，，午饭是自带的锅魁凉面，坐在茶厅里聊天吃瓜果，其乐融融。母亲特别叮嘱我要喊掺茶的尼姑为师傅，她们就会高兴，如果称呼她们`阿姨或婆婆会使她们生气的。住在成都的婆婆一次来灌县也坚持要去二王庙，婆婆是小足，身体也不好，她朴素的意识里坚信受李冰父子惠泽的人到了灌县而不到二王庙朝拜简直就是罪过。她在我和母亲的搀扶下沿松茂古道到了二王庙，在照壁前，婆婆实在无力继续上行，她坐在母亲借的竹椅上，望着二王庙三个大字，很久很久……。
传说农历的六月二十四日是李二郎的生日，二十六日是李冰的生日，民间至今保持着在这两天朝二王庙的习俗。每年的这两天，许多温江、郫县、彭县和都江堰的农民都要朝拜二王庙，上午的松茂古道是不断线的人潮，来自河东、河西的城市居民这两天家里边人气旺盛，他们农村的七姑八姨三叔五爹总要顺道拜见他们的，一领导的夫人对外说有次仅仅煮挂面就从中午十二点煮到了下午五点才结束。
八十年代中期建成了玉垒山公园，把松茂古道修建一新，公园方当然指望这两天的门票会慢慢收回投资，不想农民们并不认帐，他们坚持说祖祖辈辈都是从这条路去的二王庙，对收买路钱的行径表示了极大的愤怒，因他们都是幺五喝四成群结伙同行，人群在玉垒山公园门口愈来愈多。没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虽然他们都是曾“大蜀流芳”的王小波、李顺农民起义军的后人。有的人就在公园的门口燃起了香烛，他们在请李冰父子原谅，因豺狼挡路，使他们只能在这里祭祀治水的先贤。这简直是莫大的嘲讽，公园方终于妥协了，以后每年的这两天，玉垒山公园就免费开放。
松茂古道是过去联结成都平原和阿坝松潘、茂县的交通要道，山间铃响马帮来，阿坝由此得到了盐巴、茶叶等物资，成都平原也由此而来了阿坝土特产，现在仅仅维修了道路，就冠以“公园”的名义向过往行人收取费用的做法是欠妥当，设想如成都市耗巨资治理的府南河也称为“府南河公园”在顺河岸的道路和跨河的桥梁上向过往人等收取“景区”的费用，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这肯定会迅速改变财政紧张状况，同时也失去了为官最最珍贵的东西——民心。
我突发奇想，身为蜀郡最高行政长官的李冰为什么不给二儿子安排象“盐政司”这样当时很实慧的职位或“县尉”这样重兵在握的实权位置，就是要修建都江堰水利工程也应先注册一公司，喊起张三、王五等共同争标，李二当然就一举夺标，使工作中时有肚皮官司的同为秦王任命的郡尉、监御史无闲话可说，如此岂不更妙？这样的话，人民必将饱受劳役和横征暴敛之苦，北宋初年这里为“均贫富”爆发的震惊全国的农民起义会提前到来。豆腐渣工程就不会在二千二百多年后的国家总理的口中首次说出，就没有秦国出兵楚国进而统一中国所依凭的天府之国的粮仓……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老百姓心中一杆称，李冰父子相继被敕封为王是官府顺应民心的体现，今天的二王庙游人不绝香火旺盛是这种民心的继续体现。
二王庙是经历代修缮扩建保存下来的庙宇，其间也有失火毁殿的痛心疾首之事发生，谁也不会想到在九十年代中期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伙自称道士的人砸毁了1974年重塑的李二郎高大泥像，把二郎殿改为念经的道场，闻讯前来制止的副市长受到这伙人的推掀，敏感的宗教政策使警察不能行使职权。二王庙的产权归属争议已久，“道协”以充分的理由说明自古以来道士就在这里设坛讲经募资修建，“文革”期间道士被扫地出庙，现应落实宗教政策，恢复行使主权。政府又以同样充分的理由说明二王庙是历代官府拨资修建，解放后人民政府更是投入了许多许多的资产，前些年已允许道士在李冰大殿卖些香蜡钱纸书籍，不想又提出了产权的概念。双方都通过各自正式的渠道向上反映情况，矛盾交给了中央政治局常委的领导。不管产权归属何方，作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二王庙，它的改造修建理应经过政府主管部门批准，之外的任何组织个人无权独自决定重大事项。砸毁塑像的指使人和执行者应受法律的惩罚，二郎殿应重塑李二郎像并将惩罚肇事者的结果永久公之于众，以示法律的神圣不可侵犯。
中国历史上出的能员干吏不少，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现象多半是民众的愿望而已，因为过于优裕的成长环境和四周阿谀奉承的小人很难使后生保持父辈的诸如吃苦耐劳、与人为善、宽厚待人的美德，象李冰父子这样为人民办的大实事在二千二百多年后仍发挥巨大作用，父子同受历代人民的顶礼膜拜很是罕见，李冰父子已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心中的观音菩萨，人民在感激引来生命之源的恩人的同时，也暗暗期盼他俩保佑风调雨顺、子嗣昌盛、平安健康。这应该给现今当政为官者许多方面的联想……。
二〇〇二年春节前夕于玉垒幽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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