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才李调元
(长篇历史小说)
第二部90-93章
袁竹著
作者简介:作家袁竹,笔名袁语奏,石竹山人,四川德阳人,中国当代著名书画家,逍遥画派创始人,文化和旅游部人才中心入库人才,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发展中心授权中国书画名家工作室,《中华英才》半月刊人物风采独家专访百年英才系列人物之一;cctv央视书画频道签约艺术家、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国画研究员,中国书画家研究会会员、一级美术师,新华社主管新华出版社编辑出版《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2019版)入编者, “百度百科”“秒懂百科”“今日头条百科”“360百科”收录词条。袁竹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和现代书画有深刻而广泛的研究,他的艺术造诣不凡。坚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创作方向,对山水画创作进行新的尝试丶新的探索,用国际视野来发展国画,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创造,他提出新时代国画要走创新化、现代化、国际化、未来化之路的理念,独创“豹纹斑”、“牛毛纹”两个皴法,将中国画精髓“写意”与世界主流艺术抽象元素相结合,形成了中国逍遥山水风格。代表著作《中国当代名家画集·袁竹》大红袍品牌精装图书,2022年8月由天津出版传媒集团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中国高等艺术院校名师教学范本(二)·袁竹山水画作品选》活页教材,2023年3月由河北出版传媒集团河北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袁竹创作的长篇小说有《怪才李调元》《梁启超》《康有为》《蔡元培》《王国维》《大师齐白石》《一代宗师黄宾虹》《张大千》《一代大师黄筌》《逍遥山水醉华夏》等。
第90章乾隆驾崩
1799年,嘉庆四年己未,春寒如铁,凛冽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仿佛大自然也在以它独有的方式,为这历史的一页添上一抹厚重的底色。天空,那是一种深邃的灰蓝,云层厚重,低垂至天际,仿佛触手可及,又似远在天边,它们缓缓移动,携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力量。阳光,在这春日的舞台上吝啬地展现,偶尔穿透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却难掩空气中弥漫的寒意,让人不禁裹紧衣襟,感叹岁月无情。
李调元的居所,隐匿于一片苍松翠柏之中,古木参天,枝叶交错,仿佛是大自然为他筑起的一道屏障,隔绝外界的纷扰。然而,即便是这方静谧之地,也难以完全隔绝外界的喧嚣。春风虽轻,却夹杂着远处战鼓的隐约回响,以及百姓低沉的叹息,这些声音,如同细密的针线,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时空的缝隙,触及了李调元那已显沧桑的心灵。
院中,老梅傲立,枝头点点红梅在寒风中更显坚韧,它们不与春花争艳,却以独有的方式宣告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花瓣上挂着未化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时间的泪滴,记录着过往的辉煌与沧桑。李调元漫步其间,每一步都踏出了岁月的回响,他的脸庞,在这春寒与历史的双重雕琢下,更显坚毅与深邃,每一道皱纹都藏着故事,每一缕白发都诉说着过往。
四周,静谧中蕴含着勃勃生机,万物复苏的迹象与即将到来的风雨变革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既壮美又略带哀愁的画卷。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又似人间烟火之外的另一番天地,引人遐想。而这一切,都默默见证着李调元,这位历史长河中的智者,如何在岁月的洪流中,坚守自己的信念,书写着属于他的传奇篇章。
正月初三,天际尚未破晓,京师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已悄然覆盖了一层薄霜,映着天边初露的晨曦,闪烁着幽蓝而冷冽的光。城内,鼓声与钟声交织成一片,沉重而悠长,如同历史的低吟,穿透了每一个角落,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巨轮缓缓停下。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冬日里的一声惊雷,瞬间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乾隆帝,那位以八十八岁高龄,稳坐大清帝国龙椅一个甲子的帝王,驾鹤西去。蜀地,远山如黛,云雾缭绕,仿佛天地间都沉浸在一片哀思之中。李调元独坐于书房,窗外寒风凛冽,携带着远处雪山的寒意,穿堂而过,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桌上,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难以掩饰的沉郁。虽身处万里之遥,但那份来自京师的震撼,却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紧紧包围。他闭上眼,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看到紫禁城内那片金碧辉煌却又空旷寂寥的宫殿。想象中,龙椅之上,空无一人,却似乎还残留着乾隆帝那不可一世的威严与从容。四周,是堆积如山的奏折,每一本都承载着帝国的兴衰与百姓的疾苦,如今却只能静静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落寞。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龙涎香与松香交织的独特气息,那是皇权的象征,也是岁月的沉淀。这香气,与李调元书房中淡淡的墨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跨越时空的画卷,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又感慨万千。窗外,天色渐明,但李调元的心中却是一片阴霾。他深知,乾隆帝的离世,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终结,更是一个时代的落幕。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大清帝国,如今也如同这冬日里的残阳,虽仍有余晖,却已难掩其衰颓之势。而他,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又能做些什么呢?或许,唯有将这份感慨与忧虑,化作笔下的文字,留给后世,作为对这个时代最深沉的祭奠。
初八之日,天际初破曙光,却似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席卷这片古老的土地。京城内外,晨雾缭绕中透着一股压抑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等待着那则重磅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和珅,那位昔日权倾朝野、金碧辉煌的府邸,今日竟迎来了抄家的凄凉时刻。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和珅府邸那曾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却映照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历史的尘埃在光与影中交错,讲述着权力兴衰的苍凉故事。府门大开,不再是往日的车水马龙、显赫非凡,而是被一队队铁甲鲜明的官兵严密封锁,每一声沉重的脚步声都踏在人心上,震得四周的空气微微颤抖。府内,往日繁华如织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与空旷。珍宝古玩散落一地,金银珠宝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却再也无法照亮这座府邸即将没落的命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霉湿与奢华腐败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仿佛能嗅到权力腐朽的味道。
千里之外蜀地的李调元听到消息后,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和珅落马的感慨,也有对权力无常的深深忧虑。眼前的景象太过宏大震撼,仿佛是大自然与人类社会的双重审判,让人不禁对生命的脆弱与世事的无常有了更为深刻的体悟。风,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尘埃与落叶,在空中狂舞,如同历史的洪流,带走了多少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只留下一片荒凉与沉寂。李调元闭上眼睛,任由这风带走他心中的纷扰,只留下对人生、对权力的深深思考,在脑海中久久回荡。
第91章万卷楼的哀歌
1800年,嘉庆五年庚申之春,天际如裂帛般铺展开一幅苍茫画卷,李调元于这历史的洪流中,悄然迎来了他六十六载春秋的又一个轮回。春风本应温柔地拂过巴蜀大地,却在这一年,被一股不屈的烽烟所替代。川楚边境,群山之巅,白莲教的旗帜如同怒放的烈焰,在晨曦的微光中猎猎作响,宣告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战火,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千堆雪,迅速吞噬了宁静的田野与古朴的村落,蔓延至了素有“蜀道难”之称的绵州之地。这里,古道蜿蜒,山峦叠嶂,平日里云雾缭绕,恍若仙境,而今却笼罩在一片沉重的铅灰色之下。此刻的绵州,不再是诗酒风流的温柔乡,而是成为了英雄与悲剧交织的舞台。每一声炮响,都是对和平的呼唤;每一片废墟之下,都埋藏着不屈的灵魂。而李调元,这位即将步入暮年的文人,正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让后世铭记这段宏大震撼的历史时刻。
二月十四日,晨曦初破,天际犹似淡墨未干的画卷,缓缓展开一抹朦胧的蓝紫。庭院之中,万物似乎还沉浸在夜的余韵,唯有李调元一人,身姿挺拔,宛如孤峰傲立于苍茫大地。他凝视着远方,那里,狼烟滚滚,如同巨兽苏醒时喷吐的烈焰,将天际撕裂,染上一抹不祥的暗红。这狼烟,不仅是烽火的信号,更是乱世将至的预兆,让人心生敬畏,又满怀忧虑。
四周,寒风凛冽,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穿透了厚重的衣裳,直抵骨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与早春应有的清新花香格格不入,却更添了几分悲壮与决绝。树木在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低语,诉说着即将来临的变迁。
李调元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他深知,这片曾经安宁的土地已不再是避风的港湾。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艰难却果敢的决定,转身面向家人,眼中闪烁着不舍与期许的光芒。他紧握着长子李朝础与养子李朝隆的手,那双手,虽因岁月磨砺而略显粗糙,却传递着无尽的温暖与力量。“你二人,是我李家的希望所在。我此行避乱成都,路途遥远且未知重重,你等务必留守家中,小心谨慎,保全自身,以待时局之变。”
言罢,他缓缓松开手,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片被狼烟笼罩的天空,心中既有对未知旅途的忐忑,也有对家人未来的深切挂念。这一刻,庭院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那狼烟依旧肆虐,提醒着人们,这是一个需要勇气与智慧并存的时代。而李调元,正以他那不屈不挠的精神,踏上了寻求安宁与希望的征途。
四月初六,天际犹挂着晨曦未尽的淡蓝,成都城被一层薄雾轻柔地拥抱着,仿佛连自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悲怆序曲做着铺垫。李调元,这位满腹经纶的学者,正穿梭于街巷之间,为生活琐碎奔波不息,心中却怀揣着对学问无尽的热爱与追求。
突然间,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如同命运的铁蹄,无情地踏碎了所有平静与希望。噩耗如雷鸣般炸响在他耳边——那承载着他一生梦想与汗水的万卷楼,竟在战乱的阴霾下,遭到了当地土贼何士选与甲首宋士义等人的毒手。他们趁着烽火连天,人心惶惶之际,点燃了罪恶的火焰,将万卷楼化为了一片火海。
火势之猛,犹如怒龙狂舞,舔舐着夜空,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火光冲天,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是惊恐,是愤怒,更是无尽的哀伤。浓烟滚滚,夹杂着纸张燃烧特有的刺鼻气味,那是一种知识的消逝,是文明被践踏的沉重叹息。风,似乎也加入了这场浩劫,它肆意地穿梭于火海之中,将灰烬与绝望播撒到每一个角落。
八月十八日,天际边挂着残阳如血,李调元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步入那片曾是他心中避风港的废墟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灰烬与未散尽的硝烟,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咀嚼着过往的辉煌与今日的苍凉。南村坝,这片昔日繁华似锦的土地,如今被战争的巨手撕扯得支离破碎,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掩盖了往昔的欢声笑语。
阳光斜照,却照不亮这满目的疮痍。万卷楼,那座曾藏书万卷、墨香四溢的殿堂,如今只剩下一堆焦黑的木炭和散落的瓦砾,在夕阳下显得尤为凄凉。火光虽已熄灭,但那毁灭的气息依旧浓烈,仿佛能听见书页在火中噼啪作响的哀鸣,每一声都敲打着李调元的心扉。
他穿梭在这片废墟之间,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脚下的碎石与灰土仿佛也在诉说着不甘与无奈。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穿堂过巷,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鬼魅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李调元的目光在废墟中搜寻,渴望找到一丝关于长子和养子的线索,哪怕是最微弱的希望之光。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与绝望。他的心中,如同这南村坝一般,被战争的阴影笼罩,找不到一丝出路。
失去亲人的痛,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裂着他的心;万卷楼的毁灭,更是让他感到一种文化的断根之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与无奈。这位老人,在这一刻,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孤独地站在废墟之上,面对着无尽的黑暗与荒芜,几乎要被这份沉重的打击彻底击垮。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中,李调元的眼中仍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深知,即便身体已老,心中的信念与追求却永不会熄灭。在这片废墟之上,他将重新站起,用文字记录下这一切,让后世之人铭记历史的伤痛,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
巴蜀大地上,天际被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夕阳如血,不甘心地挣扎在地平线上,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人间,却温暖不了这冰冷的世道。李调元站在自家破败的庭院中,四周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如今只余下一片荒凉与寂寥。
风,带着几分寒意,穿过残破的窗棂,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阵阵呜咽,仿佛是天地间最哀伤的叹息。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朽交织的气息,那是一种时间的味道,让人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兴衰更替。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绝望的废墟之中,李调元的心中却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坚定与不屈的光芒。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云雾,仿佛看到了未来那座巍峨耸立的小万卷楼,书卷飘香,灯火通明,成为无数求知者心中的圣地。
他开始亲自动手,一砖一瓦,一点一滴,用汗水与坚持,在这片荒芜之地上筑起了希望的基石。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寂,只有他手中的工具与砖石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如同最激昂的战歌,激励着每一个不甘沉沦的灵魂。
岁月流转,四季更迭,小万卷楼在李调元的努力下逐渐成形。它不仅仅是一座藏书楼,更是知识与智慧的海洋,是梦想与希望的港湾。每当晨曦初照,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这座宏伟的建筑上时,整个巴蜀大地都仿佛被点亮,焕发出勃勃生机。
而李调元,这位在逆境中不屈不挠的文人,他的名字与事迹,也随着小万卷楼的建成,被永远镌刻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为了后人传颂的佳话。他的精神,如同那永不熄灭的灯火,照亮了后人前行的道路,激励着他们在逆境中寻找光明,勇往直前。
这一年的末尾,李调元坐在新建的小万卷楼中,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但无论遭遇多少磨难,他始终坚守着对文化的热爱与传承。于是,他提笔写下了《童山自记》,将自己的经历与感悟记录下来,留给后世。
万卷楼的哀歌虽已远去,但李调元的精神却永载史册。他的故事,告诉我们,无论遭遇多少艰难困苦,都不能放弃对文化的坚守与传承。因为,文化,是我们民族的根,是我们的灵魂所在。
第92章编定《函海》
然而,在那动荡不安、外界纷扰如潮水般汹涌的时代洪流中,李调元仿佛屹立于一方静谧而庄严的孤岛,他的心志坚如磐石,不为世事所动,矢志不渝地坚守着自己的学术阵地。这一年,天际似乎都为之变色,风云际会间,他倾注了毕生心血与智慧,编织出一部旷世巨著——《函海》。
《函海》的问世,如同在广袤无垠的文化荒漠中掘出一眼清泉,汩汩流淌着知识与智慧的甘霖。这不仅仅是一部书籍的集成,它是蜀地千年文化积淀的璀璨绽放,是历史长河中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四十函的浩瀚卷帙,每一函都承载着沉甸甸的学问与故事,一百六十三种门类,如繁星点点,照亮了学术的天空;八百五十二卷的长度,宛若历史的长河,悠悠流淌,诉说着过往与未来的交响。
置身于此情此景,仿佛能听见纸张翻动时那细微而悠长的声响,那是时间轻轻的脚步,在历史的长廊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纸香,那是知识与文化的芬芳,让人沉醉不已。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那些泛黄的书页上,金色的光斑与黑色的字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幅动人的画面,既古老又神秘,既庄严又温馨。在这间充满了历史沉淀与学术氛围的书房中,李调元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而坚毅。他的眼中闪烁着对学术无尽的热爱与追求,他的双手轻抚过每一卷书籍,仿佛在与那些跨越时空的先贤进行着无声的对话。他深知,自己正在编织的不仅仅是一部书籍,更是蜀地文化传承的火种,是照亮未来之路的灯塔。
《函海》的编定,不仅是对蜀地文化的一次全面梳理与展现,更是对后世子孙的一份厚重礼物。它让后人得以窥见那个时代的辉煌与沧桑,感受到先贤们的智慧与情怀。在未来的岁月里,《函海》将如同一座巍峨的丰碑,永远矗立在蜀地文化的沃土之上,成为激励后人不断前行、勇攀学术高峰的不竭动力。
在编辑《函海》的过程中,李调元每日埋头于书海之中,笔耕不辍。他细心挑选、整理每一篇文稿,力求将蜀地的文化精华呈现得淋漓尽致。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先贤的敬仰和对文化的热爱,这种情感也深深地融入了他的作品中。编刊大型文学丛书《函海》详情如下:乾隆四十七年(1782)十二月,刻成《函海》(壬寅初刻本)20函,收书142种,编为134册。乾隆四十九年(1784)出狱止于通州增刻《函海》(甲辰本)至24函,收书共158种。归乡后增刻《函海》(万卷楼本)至30函,收书157种,凡160册。清嘉庆六年(1801)最后编定刊成《函海》40函,收书165种,875卷;增刻《续函海》6函,收书10种,62卷。
李调元历时20年手自校录,以己之力雕就《函海》4种版本,并在以后各版《总序》中对个别地方作了挖改。《序》中说:“余不能化于书而酷有嗜书癖。通籍后,薄游京师,因得遍访异书,手自校录。然至《汉魏丛书》《津逮秘书》而外,苦无足本,幸际圣天子重修《永乐大典》,採遗书、开《四库》,于是人间未见之书骈集麋至,石渠天禄蔑以加矣。余适自广东学政任满,蒙思监司畿辅,去京咫尺,而向翰院同馆诸公又时获鳞素相通,因以得借观天府藏书之副本。每得善本,辄雇胥录之,始于幸丑(1781)秋,迄于壬寅冬,裒然成帙,真洋洋大观矣。有客谀余所好,劝开雕以广其传,遂欣然为之。余蜀人也,故各书中于锦里诸耆旧著作尤刻意搜罗,梓行者居其大半。而新都升庵博学鸿文,为古来著书最富第一人,现行世者除《文集》《诗集》及《丹铅总录》而外,偕散轶不传,故就所见已刻未刻者,但睹足者,靡不收入。书成分为四十函,自一至十皆刻自晋六朝以来至唐宋元明未见书,自十一至十六皆专刻明升庵未见书,自十七至二十四则兼刻各家未见书,参以考证。自二十五至四十则附以拙纂。名曰《函海》,盖非徒夸富丽,实恐年衰,欲借读书以化其凿枘不入之顽质也……是则区区之心,所愿与天下共宝之,又岂徒藏之童山,为奕世所守之宝也乎。”从上可知李调元穷其一生自乾隆四十七年至嘉庆七年,历时20年编成《函海》40函宏编,传承中华民族文化,复兴蜀学,“宣桑梓之邦”的盖世之功。
当《函海》终于编定成书的那一刻,李调元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部著作不仅是他个人学术生涯的巅峰之作,更是对蜀地文化的一次重要传承和发扬。他希望通过这部作品,能够让更多的人了解蜀地的历史和文化,感受到这片土地上的深厚底蕴。
时至今日,当我们翻开《函海》,仍能感受到李调元当年那种对学术的执着与热爱。他的故事告诉我们,只要有梦想,有毅力,就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为这个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第93章罗江遗梦
1802年,嘉庆七年壬戌之秋,天际如熔金般绚烂铺开,罗江之畔,大自然以亿万色彩之笔,绘就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卷。群山环抱间,枫叶红得如火如血,不似凡尘之物,它们密密匝匝,竞相绽放,将蜿蜒曲折的河岸装扮成一条燃烧的火龙,炽热而壮丽。阳光穿透稀疏的云层,洒在枫林间,每一片叶子都像是被精心雕琢的宝石,闪烁着耀眼而不羁的光芒,将这方天地渲染得既辉煌又神秘。
秋风,那自然界的画师,轻轻掠过树梢,带着几分初冬的凛冽与深秋的温柔,它穿梭在火红的海洋中,发出沙沙的低语,宛如天籁之音,洗净了尘世的喧嚣与疲惫。这风,还携带着田野间沉甸甸的稻香与果实成熟的甘甜,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丰收的赞歌,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这份宁静而又丰饶的喜悦之中。
河水悠悠,碧波荡漾,倒映着两岸斑斓的秋色,仿佛天地间最精致的镜子,将这份绚烂无尽地延伸开去。水面上偶尔漂过几片落叶,悠悠荡荡,如同时间之舟,载着过往的记忆,缓缓驶向未知的远方。李调元立于江边,六十八载春秋的风霜雨雪,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却也赋予了他一双洞察世事的慧眼和一颗波澜不惊的心。他的目光穿越这浩瀚的秋色,似乎在与自然对话,又似在回忆往昔,每一道皱纹都藏着一段故事,每一缕白发都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与智慧。
此刻的罗江之畔,不仅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更是心灵的洗礼。在这里,大自然的壮丽与人生的沉淀交相辉映,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生命的伟大与渺小,以及那份超越时间的宁静与安详。
六月,绵州州治的迁址重返绵阳之际,罗江县犹如一颗沉睡千年的明珠,在晨曦中缓缓苏醒,重新披上了独立与荣耀的辉煌外衣。这消息,如同夏日最猛烈的骤雨前夕,那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瞬间照亮了罗江广袤无垠的大地,每一个角落都沐浴在了希望的曙光之中。
街道上,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欢声笑语交织成一首激昂的交响乐,回荡在古老的街巷间。彩旗招展,色彩斑斓,宛如雨后初晴的天空中绚烂的彩虹,为这座古城披上了一袭节日的盛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与花草的芬芳,那是庆祝的烟火与夏日盛开的花朵共同编织的香气,让人沉醉,心旷神怡。
醒园前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两旁,是历经岁月洗礼却依然郁郁葱葱的老树,它们见证了罗江的兴衰更迭,此刻也似乎在低语,为这份重生而欢歌。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李公坚毅的面庞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仿佛他就是这个时刻的守护者,与这片土地共同经历了风雨,也共享了此刻的荣耀。他深知,这份归属感不仅仅是地理上的回归,更是心灵深处对家乡无尽的爱恋与自豪,它如同罗江蜿蜒流淌的江水,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李公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承继父业的征途,将满腔热血与对故土深沉的爱恋,编织成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夜幕低垂,星辰如炬,他独守孤灯,与古籍为伴,夜以继日地沉浸在《梓里旧闻》的浩瀚文字之中。四壁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坚毅不屈的脸庞,每一缕光线的跳跃都似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沧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它们交织在一起,仿佛能穿越时空,让人瞬间置身于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场景之中。李调元笔下生花,不仅细致入微地保留了古籍中那些珍贵如珠的史料,更以他那颗敏锐而深邃的心,为这些文字注入了新的灵魂。他让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跃然纸上,生动地再现了罗江县往昔的风土人情,那些古老的街巷、热闹的市集、淳朴的民风,以及那些在历史洪流中悄然变迁的点点滴滴,都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仿佛触手可及。
窗外,是罗江独有的壮丽风光。远处,群山连绵,层峦叠嶂,云雾缭绕间,山巅时隐时现,宛如仙境。近处,江水悠悠,碧波荡漾,倒映着两岸的绿树红花,美不胜收。这自然风光与人文底蕴交相辉映,共同构成了罗江县独有的魅力。而李公所撰写的《罗江县志》,便如同这山水间的一抹亮色,它不仅是对这片土地过往岁月的深情回望,更是对未来无限可能的热切期许。
随着李调元的不懈努力,这部鸿篇巨制终于问世。它如同一盏璀璨夺目的明灯,照亮了罗江文化传承的道路,引领着后人在这条充满荆棘与希望的道路上坚定前行。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翻开这本厚重的书籍,从中汲取力量与智慧,感受那份跨越时空的震撼与感动。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李公那份对家乡历史无比热爱与责任感的伟大传承。
十一月初三,天际渐染橘红,万籁俱寂之中,小万卷楼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苏醒。它矗立于苍茫大地之上,不仅仅是一座藏书楼,而是成为了天地间一股不可抗拒的文化洪流,李公精神的璀璨灯塔,照亮了历史的长河。
楼体巍峨,飞檐翘角如凤凰展翅,欲翔于九天之上,每一片瓦砾都闪耀着岁月沉淀的光泽,仿佛在低语过往与未来的对话。夕阳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整座楼宇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边,光芒万丈,既庄重又不失温柔,将那份对知识的敬畏与对文化的热爱,无声地传递给每一个仰望它的灵魂。
步入楼内,墨香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缠绕在每一寸空间,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深怕惊扰了这份沉淀千年的宁静。书架高耸入云,层层叠叠,宛如知识的迷宫,每一本书都像是时间的信使,静静地等待着有缘人的翻阅。书页间散发出的淡淡霉香与纸香交织,那是岁月与智慧交织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仿佛能穿越时空,与古人对话,共赴一场场思想的盛宴。
李调元立于楼前,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的目光穿越过眼前的辉煌,望向更加遥远的未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自豪的笑容,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荣辱、升华为对文化传承的深情与担当。他知道,这座小万卷楼,不仅是他个人的心血结晶,更是中华文脉绵延不绝的见证,将永远照亮后世求知若渴的心灵,成为他们精神家园中一座不朽的丰碑。
在这一刻,风似乎也停止了呼吸,整个世界都为之静默,只为见证这份宏大与震撼,以及那份对文化无尽的爱与传承。然而,时光匆匆,转眼间已至十二月初五,李调元的寿辰悄然而至。古稀之年将至,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但更多的是对这片土地的不舍与眷恋。在寿宴之上,他挥毫泼墨,写下了那首感人至深的绝笔诗《叹老》,诗中既有对生命流逝的无奈与叹息,也有对生命不屈精神的颂扬与坚守。他希望自己能像那株坚韧的草一样,即便面临严霜的考验,也能顽强地生存下去。
腊月二十一,寒风凛冽,雪花纷飞。李调元静静地躺在病榻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却是一片平静与释然。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精神将永远与罗江同在。他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化身为那株坚韧的草,在严霜中傲然挺立。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罗江之畔时,李调元在罗江县北乡南村坝李家湾安详离世,终年虚岁六十九。他的离世让罗江失去了一位杰出的文人墨客,但他的精神却如同那永不熄灭的灯火,照亮了罗江人民前行的道路。葬礼上,百姓们纷纷前来吊唁,他们的泪水与哀思汇聚成河,流淌在罗江的大地上。
李调元一生作诗2000余首,词120余首,赋9篇,撰有《弄谱百咏并序》、《童山诗集》、《童山文集》、《雨村诗话》、《雨村词话》《雨村曲话》、《雨村剧话》、《雨村赋话》等。传其撰改川戏剧本《春秋配》、《梅降亵》、《花田错》、《苦节传》。史称“蜀中著述之富,费密而后,厥推调元”。晚年与江南袁枚、赵翼、王文治齐名“林下四圣”。李调元热心民间文艺、戏曲、艺术。功在编辑汇刻《函海》
岁月流转,光阴荏苒。如今的罗江之畔,“醒园”已重建完成,它不仅是一座园林,更是一个文化的符号与精神的家园。每当秋风起时,人们总会想起那位坚韧不拔的李调元,他的故事如同那火红的枫叶一般,在罗江人民的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而李调元那首《叹老》的吟咏声,也仿佛穿越时空的阻隔,在罗江的大地上久久回荡:
“我愿人到老,
求天变成草。
但留宿根在,
严霜打不倒。”
(全剧终) 1980·1-2012·12收集资料2013·1-2016·12一稿2023.12二稿
附:
李调元传略
李调元,(1734-1802)字羹堂,号雨村,又号童山、鹤洲、赞庵、 H 斋主人、蠢翁,绵州罗江(今德阳市罗江县)人。调元幼年慧颖,七岁能诗,善属对,有客以"蜘蛛有网难罗雀"为上联考调元。调元即以"蚯蚓无鳞欲变龙"对之。人皆惊为神童。乾隆十八年(1753)其父李化楠任浙江余姚知县,调元与母亲和弟谭元一起到浙江,父亲延聘浙江学者徐玮、查梧冈、钱陈群等为其师。调元在名师的教导下勤奋攻读,学业大有长进。同时他遍游浙中山水,饱览江南名胜,每到一处见到金石碑碣都视为至宝,亲手摹拓。对诸子百家,历史地理、稗官野史无不研读,有不少自己的著述。乾隆二十二年(1757)调元回到四川应本省乡试,不中。与中江孟邵、内江姜尔常、汉州(今广汉)张邦伸、成都张鹤林、崇庆何希颜同窗深造于锦江书院,被时人称为"锦江六杰"。二十七年(1762)会试中副榜选内阁中书。二十九年(1764)中进士,入翰林院为庶吉士。散馆授吏部考功司主事。五月入宫呈送"循环薄",太监高云从索贿不成故意为难调元,调元忍无可忍,大闹乾清门,怒斥太监种种劣迹,不到一年高云从获泄密罪被乾隆处以极刑,牵连大员甚多。不久调元任广东乡试副主考。回京迁升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因议稿得罪满人吏部尚书苏赫德、阿桂,被填入"浮躁"。调元正准备离京回川,朝鲜副使徐浩修在京城购得调元诗集,非常喜爱,派随行官员、诗人柳琴登门拜访索求所著诗文。调元遂与朝鲜友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调元的诗作及《函海》得以在朝鲜传播。乾隆帝批阅当年填入"六法"官员时,发现李调元名列其中,便询问吏部,李调元何事填入"浮躁"。吏部堂官于敏中回奏:"该员办事尚属干练勇往,因议稿之事填入'浮躁'"。在乾隆亲自过问下,得知李调元填入"浮躁"纯系上司忌妒所至。于是力排众议特提拔李调元出任广东学政。离京前乾隆召见调元,告诫道:"尔乃朕特拔之人,汝气性不好,今为学政,乃一人独办,非同司任性可比,当诚之。"
调元在广东任学政三年,足迹遍于各府州考场,每到一处视察书院学宫,奖励优学者,整顿学风,严律考场,广东学风为之一振。在海南琼州、崖州惩治舞弊考生,考场风纪一新。三年任满,回京复旨,乾隆十分满意,升任直隶通永道。四十八年(1783)奉旨押运《四库全书》一部到盛京(今沈阳市)途经卢龙县遇雪雨,知县郭立泰无视押运《四库全书》乃钦命重任,刁难调元致使"黄箱"浸水,调元欲上告知县,但知府弓养正不予支持不押印,于是调元遂将知府、知县一齐告到直隶总督英廉处。英廉袒护弓、郭二人,反攻讦调元失查之罪,于是调元被罢官发配伊犁。行至河北涿州(今河北省涿县)经河北总督袁守侗向乾隆帝奏请:"调元该处称才子,请恩准赎其罪,放其归田著书立说,亦为善。"得到乾隆帝的恩准,调元以二万两银的罚金赎归罗江。
乾隆五十年(1785)三月,李调元自通州启程返蜀,四月十九日到罗江故乡。此后,潜居罗纹江畔,于南村坝筑"困园"藏书万卷,以著述自娱。遍游蜀中名胜,啸傲山水,自号"童山老人"。性喜歌舞,在"困园"内日课歌童,排演川剧,对四川地方戏剧进行加工,引进昆曲、邦子、秦腔等剧种的优秀唱腔,充实到川剧里,使川剧在乾隆时期得到改进和发展。
调元为人旷达、豪放不羁、笃于友情,常与姚鼐、袁枚、纪昀、赵翼、王文治、王懿修等文坛名士同唱和。又爱才若渴,求知心切,人有一言片语之佳者,无不珍视采录。一生著述宏富,史称:"蜀中学富著宏有清一代费密之后,莫如李调元"。所编撰《函海》一书集蜀中文士自汉来以来168种、826卷刊刻传世。
嘉庆五年(1800)调元避白莲教之乱,寓居成都,土贼纵火烧万卷楼,调元集数十年的各种书籍化为灰烬。调元闻讯痛哭几绝,遂一病不起。
嘉庆七年(1802)腊月二十一日病逝,享年69岁。
---录自罗江县政协编《罗江历代人物传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