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德国人恩斯特.伯施曼拍摄的四川邛州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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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德国人恩斯特.伯施曼拍摄的四川邛州村落
                                                                                       凡丁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5），33岁的德国人恩斯特.伯施曼来到中国，拍摄下20世纪初中国各地典型的建筑、风景、文化及日常生活照片，并在《中国建筑与景观》书中插图288幅，其中，有一幅标记为：“四川邛州村落”的老照片，引发了客籍广州的邛崃人对家乡的怀念之情，继而辗转向家乡人问讯此塔位于何处，于是，我在第一时间将该幅老照片发到数个微信群中，咨询：“有谁知道这是哪里？”       如图：      
      

       网友们迅即热情反馈，有两位在邛崃文旅局工作的网友首先发来下图：
      

       我合并其它信息，共梳理出四处可能位置，即：崇州街子、邛崃战斗、蒲江西来、临济廖场。
       本来，百度网页版的“崇州街子”更具派它性和说服力，可是，在《穿越时空的记忆》中，此张老照片明确标注：“四川 邛州 村落”字样。
       在没有其它图片对照情形下，当时我认为：崇州在宣传街子古镇时，有可能借用该张老照片，从而基本认定了“邛崃战斗”的说法。
       此说一出，几位网友接连发来图片，支持“崇州街子”之说，因战斗的字库塔仅只三层！
       清道光年间（1821—1850）建的街子字库塔  
                                                       

       其中，和事老认真比较老照片和崇州街子的照片后说：
       1、两张照片上的塔，都饰有龙抱柱；
       2、两座塔的最下面一层，中间都嵌有石板；
       3、提示：老照片标的地址，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笔者认为颇有道理！
       对照《四川邛州村落》中塔子与街子古镇的塔子，除开背景不同之外，最大的区别是塔身各层面，如邛州村落塔层各面光素，街子古镇塔层各面为镂雕。
       当时我认为：
       建于清道光年间（1821—1850）的崇州街子字库塔，在近200年的岁月中，因风霜雨雪侵蚀和地震灾害使原貌受损，经修复后产生了差异。
       又
       现存战斗兴贤字库塔 和 过去同属邛州的：蒲江西来字库塔，皆为三层塔身，故予以排除。
       至于网友“如果云知道”说“有点像廖场街上的塔。”由于缺少图片比较而暂时搁置。或许正是德国人恩斯特•伯施曼见到过的“邛州村落”也未可知！
       因为
       恩斯特.伯施曼所经之路必为南方丝绸之路，而临济与廖场，正好在通往印度的古“蜀身毒（古音印度）道”上，东汉永平十六年（公元73），印度高僧摩腾、竺法兰便经此道来到当时的临邛雾中山（现属大邑县），创建了大光明山普照寺。
       按
       临济和廖场虽然地处邛崃、名山相交之处，但古代时却位于南方丝绸之路的十字路口：往百丈、中峰，可至名山、雅安以南；往夹关、太和可至名山县上里、康定以西；往道佐、三和、油榨可至大川、宝兴以北；往平乐、下坝可到临邛。
       此地因丝绸之路的商机，人们早就沿廖家河两岸聚居，但是由于时代更替，此地时属名山县，时归邛州，而历史上的邛州就曾经下辖名山县。

       恰在此时，接连收到数位网友提供的信息，认为老照片中的“四川邛州村落”之塔子，就在名山县的廖场！
       其中
       原邛崃阀门厂司机何成志说：“说起廖场的话很长，廖场跟临济挨到，仅隔一条小河沟，窄的地方两三米。文革时期，廖场曾搬迁到离此十多公里的地方，还建了医院、供销社、乡政府等。当时，廖场的医院有一人调到邛崃阀门厂任领导，我去帮他搬家故知晓，但不知那年那月，廖场又搬回了原处……
       查
       有关名山县《廖场乡沿革》的内容后综合：“明洪武十三年（1380），廖场乡境域属上延镇。清道光年间（1821—1850年），因场镇不旺，经龚郑两家协商，以本街廖姓人家的姓定为廖场，先后隶属四川省名山区和雅安市名山区，1940年建置廖场乡，乡镇府初期设于清嘉庆14年始建的文武庙中。
       2019年12月11日撤销廖场乡，划归黑竹镇管辖，政府驻地黑竹镇。”
       而
       民国《邛崃县志》记：“城西南五十里石头场，……南距名山廖家场十里……”
      《邛崃市地名录》“临济镇”条记：“据《邛崃县志》载：民国25年（1936）从石头乡划出，始建临济乡……”
       2019年12月，临济镇合并道佐乡，镇政府驻地迁往道佐场。
       又：《四川日报》报导

百余年廖场字库塔见证乡间崇文习俗

黄伟 本报记者 游飞 整理

       成都邛崃市临济镇与雅安市名山区廖场乡接壤处，耸立着一座古老的字库塔，传承着敬天惜字的传统，如今已成为当地人崇文的象征。
       字库塔建于清道光丙申年（1836年）。根据老人们记忆，2000年，当地政府组织对其进行了修缮，工匠师傅对其之前一些损坏的雕刻进行过修复。2013年地震时，这座字库塔“摇晃得厉害，但没有倒。”
       当年为何修建字库塔，在当地流传两种传说。一说古时候文人对文字十分尊崇，所有用过的经史子集，磨损残破之后，不得随意丢弃，更不可秽用，焚烧字纸可以“羽化成蝶”。另一说就是廖场位于茶马古道的官道上，来往客商很多，要修建一座石塔来镇“邪”……
       来源:四川日报 2017-03-07 13:03 http://www.yybnet.net/
       2021年6月22日，笔者去到临济和廖场核实上述信息的真实性，寻找和比对当年恩斯特•伯施曼拍摄的老照片《四川邛州村落》中的字库塔，经现场摹拟原照相同的视角，用手机拍到下图与原作比较：
         经修缮的廖场字库塔（凡丁手机拍）
             
       比对老照片的场景发现，其地理位置和现今廖场老街的北端吻合，从以下几点加以说明：
       一、老照片中字库塔侧面，有一座样式像庙宇的建筑，而现实中的廖场字库塔，确实建在清嘉庆十四年（1809）建成的文武庙前。从嵌于第一层塔身的《烧砖铭文》内容看，该字库塔建于清道光丙申年（1836）仲夏（农历五月）。建塔目的很清楚，是为了“文武庙亦壮观！”
       因文武庙除祭祀关羽以外，尚祭祀位列“北孔子南文昌”中的张亚子，从原建的塔座周边石护栏雕饰的龙纹、仙鹤、莲花、云纹，以及各层转角间的“龙抱柱”雕饰等，可看出该字库塔的规格很高，是因为张亚子乃掌管士人功名禄位之神，元仁宗延佑三年(1316)敕封张亚子为：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简称：文昌帝君。清嘉庆七年（1802），民间奉旨春秋致祭，祀典规格与武庙同。
      《烧砖铭文》曰：“事必择其急而后为之甚易，功必权其重而乃图之……廖家场地界名、邛，建兴多年，自有文武庙以来，其有待于其为者不一，而中最不容缓者，莫如字库之建，人或谓是为也……文武庙亦壮观乎……况兴举无处，不然何独凝于廖家场……约其同为之人，幸不月余而告竣噫！
       大厦非一木所支，狐裘岂一腋能集？斯举也，全耐四方仁人相与以有成，余等数人何力之有焉？
       帝君曰：惜字获福，又云延寿……是以乐为之记。
       道光丙申年（1836）仲夏（农历五月）镌”

       重要的是
       此块《烧砖铭文》所嵌位置，与老照片中塔身位置完全相符！只因由于民国二十九年（1940）新划县界时，廖家场正式划属名山县，故而老照片《四川邛州村落》中的塔子，此后不再被邛崃人提及。
      《烧砖铭文》
      

       二、老照片中的庙和塔，位于约呈“丌”字形的路口。
       根据村民介绍，文武庙位置在原廖场老街的北端，庙左侧的道路今已建为街道通往廖家河桥；庙右侧的道路业已被现代建筑所封堵；“丌”字形一撇到河边的路亦已建为房屋；直对文武庙的廖场老街尚存，只是所有老式房屋皆被现代建筑取代，但其地形格局与老照片的村落总体吻合。

       三、根据当地人于每年正月在字库塔前点天灯使用的灯杆长度（约18.5米）测算，该字库塔的高度约20米。
       1940年，新建置的廖场乡政府设于文武庙内，1995年，在原址复建大殿时，改为砖混水泥建筑，庙后尚有一株古榕，树冠约700平方米，成为文武庙和字库塔的历史见证。

       四、现存的廖场字库塔与《邛州村落》中字库塔比较，主要差异是塔身的色调。恩斯特.伯施曼1905年拍摄的字库塔主色调为白色，而现存廖场字库塔主色调偏暗。
       原因
       1、该塔用青砖建成于1836年，新建成时外表用石灰粉饰过，恩斯特.伯施曼1905年拍摄时，距始建年代只有69年。从1905年到2021年，又历经了116年，岁月的风霜使粉刷层全部剥蚀。
       2、该字库塔第五层曾毁于文革时期，于2000年经过修缮。嵌于塔身的一方《序言》说：“廖场字库始建于1836年，毁损于1968年……2000年耗资五万元，聘请吴狮子雕塑壁画公司之优秀员工，于8月30日吉时动工，同年12月25日竣工。”       《序言》
        
                    结论与建议
       1905年，德国人恩斯特•伯施曼拍摄的《四川邛州村落》图，见证了不为今人所知的历史即：当时的廖场地属邛州。同时，其出版的《中国建筑与景观》一书在世界各国发行，使收录其中的《四川邛州村落》中廖场的字库塔蜚声海内外，难能可贵的是，历经时代沧桑和5.12芦山地震后尚巍然屹立不倒。
       然而
       2019年四川省实行从新规划行政区划时，邛崃市的临济镇合并了道佐乡，廖场乡则合并到名山县黑竹镇，不约而同地将各自镇乡政府分别往东、西搬迁十里！
       目前，邛崃和名山两地都在创建天府旅游名县，努力打造全域旅游线路，建议邛崃市和雅安市名山县两地共同规划该处景点，使这张早已国际知名的名片，在国内靓丽起来！
                                                                                                                                    202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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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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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廖场字库塔建于1836年，通高20米；街子字库塔建于1852年，通高亦为20米。但廖场字库塔比街子字库塔早建16年。
       难能可贵的是，历经时代沧桑后，廖场字库塔在2008年5.12汶川地震 和 2013年4.20芦山地震中，均未受影响而巍然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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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论与建议（补正）
       德国人恩斯特.伯施曼于1905年拍摄的《四川邛州村落》照，见证了不为今人所知的历史即：当时的廖场地属邛州。同时，其出版的《中国建筑与景观》一书在世界各国发行，使收录其中的《四川邛州村落》中廖场的字库塔早就蜚声于海内外。
       廖场字库塔建于1836年，通高20米；街子字库塔建于1852年，通高亦为20米。但廖场字库塔比街子字库塔早建16年。
       难能可贵的是，历经时代沧桑后，廖场字库塔在2008年5.12汶川地震 和 2013年4.20芦山地震中，均未受影响而巍然屹立！
       然而
       2019年四川省实行从新规划行政区划时，邛崃市的临济镇合并了道佐乡，廖场乡则合并到名山县黑竹镇，不约而同地将各自镇乡政府分别往东、西搬迁十里！
       当前，邛崃和名山两地都在创建天府旅游名县，努力打造全域旅游线路，建议：邛崃市和雅安市名山县两地共同规划该处景点，使这张早已国际知名的名片在国内靓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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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5）”是我引用原书介绍时没有核对造成错误。现查，清光绪元年是1875年，光绪二十八年应是：1902年。
       故更正“结论与建议”中的一段：

     “廖场字库塔建于1836年，通高20米；街子字库塔建于1852年，通高亦为20米。但廖场字库塔比街子字库塔早建16年。

恩斯特.伯施曼1902年拍摄时，距始建年代只有66年。从1902年到2021年，又历经了1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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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语
       恩斯特.伯施曼出版的《中国建筑与景观》一书中，共有288幅摄影作品，涉及北京、山东、山西、陕西、四川等共12个省市，记录下20世纪初中国各地的建筑、风景、文化及日常生活。
       其中摄于四川省（含重庆市）境内的共70幅，而《四川邛州村落》仅是当时邛州范围内惟一的一张，抑或说这处“邛州村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吸引他眼球的，是照片中心那座审美度极高的字库塔！
     《四川邛州村落》      


       如今
       恩斯特.伯施曼拍摄于二十世纪初的邛州村落，在城市化的进程中旧貌全非，感谢这位记录中国古建筑的人留下这张清晰的老照片，使一百多年后的我们尚能寻觅到那段历史！
       让我们共同记住这位用照相机记录历史的伟大摄影家！
       恩斯特・伯施曼
       Ernst Boerschmann 1873-1949
      


                                                                                                 2021/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