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草

莫笑清云 · 发表于 2021-1-7 08:22

这就是车前草。

其实很普通，在我的老家，随处都可看到这种草。
小时候路边经常看见它，只是那时我们都叫它克马草或者革马草（我们老家的方言就是这样称呼它的），一直到现在，老家那里的人都还这样叫它的。
后来长大了，知道它的学名应该叫车前草这个名字。
再后来专业学植物学的时候，又知道了更多关于它的东西。
车前草，也叫车轮草，是车前科、车前属，二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全草可药用，具有利尿、清热、明目、祛痰药理作用的功效。
只是现在，当时间又过去了近三十年后，过去书上所学的东西，除了车前草这个学名我还记得外，其他植物学的生物学特性我都忘记了。我记忆力很差，一向都有爱遗忘的毛病。倒是小时候听母亲第一次告诉我这种草叫克马草或革马草的这个名字，我就从此一直都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永不会忘记了。
关于车前草，其实还有这样一个传说：
汉朝有一位名将，叫马武。那一年六月，天旱无雨，庄稼全死了。碰巧的是，马武打了败仗，部队溃退到不见人烟的荒野。人和马饿死、渴死了许多。剩下的人马，也因为缺水，大多得了膀胱“湿热症”，一个个小肚子发胀，不光人尿血，就连马也尿血。然而神奇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一天，马夫忽然发现有几匹马不尿血了，显得精神多了。
马夫很奇怪：“它们这是吃了什么?”
他围着马车转来转去，发现停放马车的前方地面上，长着一种猪耳形的野草，几天来，这几匹马一直在吃着这种东西。
马夫心想：这种草也许能治“尿血症”。于是，他拔了许多猪耳草煎汤，一连吃了几天，小便果然正常了。马夫急忙跑到将军帐内，把此事禀告马武。
马武闻听大喜，传令全营拔草煎水，供人喝、给马饮。几天过后，全营人马的“尿血症”都治好了。
马武问马夫：“治病的猪耳草长在什么地方?”
马夫领将军走到帐外，指给他看：“马车前边的就是。”
马武哈哈大笑，说：“好个车前草。”
从这时起，“车前草”的名字就传开了。
这是关于车前草名字由来的一个传说，是否真有其事，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对这个传说倒很感兴趣，也希望它最早的得名真的就是如此。
但我们老家的人却很少有叫它车前草的，几乎都是叫它克马草。
克马草在老家到处都是。
虽然我早离开了老家，也很少回去了。但这些草，我想一定还是如小时所见的那样，茂密地生长在老屋附近那些土路的两侧，永远都在的。
有天在网上看了一位陌生网友写的关于荠菜花的文字，一下子勾出我的几丝乡愁来，就本能地想起了自己小时生活过的乡下老家来。
荠菜的学名，我倒是经常看见，也知道的。据说可以当野菜吃，对于一个和植物学多少有许多关联的人来说，这应该是件很普通的常识。但说实在话，我至今都没有搞明白荠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植物，在我的老家那里也有这样的野菜吗？
我想应该是有的，或许还经常看见，只是我还从来没有把它的学名和真实的植株形体完全在心里对照结合起来。这样对于他文字里的无比钟爱的这种植物来说，我就总感觉有些恍然如梦的陌生了。
陌生不是因为没有看见过，而是因为不知道它到底在我们老家象母亲那辈的人们都是怎样叫的它的名字。一方一俗，或许原本是同样之物，但在不同的地方叫出来的名字，却完全是不一样的。就好象我们老家说的克马草这种草本植物，其实它就是最熟悉、最寻常不过的车前草了。
这个写荠菜花的朋友我们从来没有过联系，我只是无意中看见这篇文字，就觉得我们好像又是如此的亲近。亲近的不是距离，也不是时间和人与人的交往，而是缘于对乡土和乡土植物美好的回忆感情。他应该和我一样都是生于乡土，长于乡土的人，所以当面对荠菜花这样的文字时，就会自然而然突破时空地域的陌生界限，而感到一种实实在在的亲切怀旧感在心中交织涌动着。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们对乡土的那份真实热爱与深情眷念情结吧！
但荠菜花确实还是我所不熟悉的东西，就好象我不知道蝈蝈蛐蛐具体是我看见过的什么虫子一样，我想我也一定是经常听着它们在幽夜的鸣叫声长大的，只是我不知道蝈蝈蛐蛐是不是同一种小虫子，是不是小时候我们喊的那种“叫鸡鸡”虫了呢？
那么，我就写写车前草吧！因为现在我已经知道它的学名，也就是我小时候喊的克马草或者革马草了。
这种草营山乡下到处都是，但我从来没有用照相机照过它，所以当我现在想写它之前，我也只能从网上去找张图片下来借用一下，好配衬我的这些寂寞文字。
这些图和老家附近见过的车前草没有什么区别。
小时候割草、放牛、打猪草的时候，都不会理会它的，猪牛都不吃它的，好在它也不防碍牲畜们，不象五朵云那样狠毒，猪牛误吃多了都会中毒而死的。
我们就这样一直对它熟视无睹，但它还是很有用处的。
我小时候喜欢泡在河里，那条河沟也许是水太脏了吧！每年夏天我身上都要长许多的毒火疮出来。先是浑身发痒，忍不住死劲用手抠痒，后来就变红肿了，隔两天就变成了一个火丁，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痛。火丁是很痛的，火烧火辣的红肿发炎。
母亲警告了好几回：“短命的，抠不得哦！抠破了就要流脓灌水的哟！等它长熟了，挤了脓头就好了。”
母亲这样一说，我就不敢再用力抠了，只好忍着，等它快熟，熟了就可以把里面装怪的脓头挤出来，脓头挤出来就可以好了。
等两天，果然红的火丁变成了亮旺旺的脓头了。母亲喊我忍着，用两个大拇指的指甲盖对挤着，把里面白色的脓头小心地挤出来了，然后把才从路边扯回来用井水洗干净的克马草放进嘴里一阵细嚼，然后小心翼翼把一团嚼得稀烂的车前草碎末敷在伤口上，最后用一片大的克马草叶子把那里包起来，这样每天重复换几次，那疮就好了。
那是母亲最拿手得意的方法，我许多毒疮都是这样被母亲弄好的。
不过有一次还是例外了一回。那年我的背上也是因为毒火长了特别大的一个脓包疮，鼓起象个小娃的拳头那样大一个包。母亲这样形容，可它长在后背，我只能手摸到，却自己无法亲眼看见啊！
母亲让我面朝下趴在一根长板凳上，她一条腿膝盖跪在地上，一条腿蹲着紧靠着我身体。她尽量小心翼翼，架了很大的势才把那些脓头挤了一半出来。因为太多了，她的手指甲盖怎么也挤不干净，但脓头如果留在里面不干净的话，就会继续发炎化脓作怪的，这可能是母亲遇到最大的麻烦。
于是，母亲干脆就将嘴直接贴在那里使劲给我吮吸。她的嘴热得滚烫，使劲用力气吸得我的疮口里的烂肉都隐隐生痛。她吸一阵，就扭头往地上吐一阵，然后又继续将嘴巴紧贴在那已经溃烂的疮口，使劲给我用嘴吮吸。我看见地上她吐出的一大团血红的唾液，心里就觉得恶心和龌龊。我只瞟了那样几眼，后来就不敢再多看了，再多看两眼，我就感觉有种反胃呕吐的感觉了。
但母亲脸上什么反感都看不见，直到把里面全部的脓头吸出来完，才狠狠地连声“呸呸呸”了好一阵，恨不得将嘴里所有的脏口水都吐完一样，之后忙又低头将车前草放进嘴里嚼成融融的绿色碎末，把疮口位置给我厚厚地敷上，最后才在水缸里舀一瓢清水出来，咕咕咕地反反复复把嘴里的脏物漱干净吐出来。
那次我不觉得疮口有什么痛，倒是默默看着母亲为我做这些的时候，忍不住心里一热，眼泪就悄悄簌簌地流了出来。母亲无意中看见，还以为我是痛得难受，赶紧放轻了手脚，生怕力用重了碰到了那些红肿化脓的痛处。
母亲对我笑着说：“那个喊你鬼儿子一天都死在那滚牛凼里的嘛！你忍着点啊，马上就好了的。”
我看着母亲的笑，还是想要流泪。
我点点头，好像告诉她就是因为痛才流泪的，我甚至还假装皱起眉头做出真的有些痛的样子。但我忍住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流泪，看母亲为我做完这些。她一定真以为我是痛出眼泪的，她是不知道我是因为感动而流泪的，也许只有这些车前草才是最明白这些的。
很多年过去了，那个巨疮后来虽然好了，但还是在我背上留下了很大一个疤痕，就是现在都还在的，每每洗澡搓背的时候，都会碰到那个地方。只是我永远都无法看见自己的后背，我不知道那是怎样形状的一个疤痕，一定非常难看。
但那老疤痕，却可以反手轻易去摸到，更容易用心去感知到的，每每一触摸到那里，我就会想起那天的母亲，想起那些车前草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车前草，总是很充满感激与敬意的，也许一半是因为母亲，一半是因为它曾经多次解除我疮痛毒火之痛的奇特功效吧！
所以，它的名字我一辈子都记得，学名车前草。
而母亲生前告诉我，它叫克马草，或者革马草。

我and你 · 发表于 2021-1-7 08:48

车前草具有清热利尿、祛痰、凉血、解毒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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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日出1 · 发表于 2021-1-7 09:09

我们老家那边农村里就叫“车前草”，以前以为它的得名和它一般只生长在路边有关。
车前草人能吃，猪也能吃（小时候割猪草时也会diao它）。不过，它既然有药性，应该是都不能多吃。
七十年代学校搞“忆苦思甜”，让学生采集野菜交到学校集中煮食，我们采的野菜中，其中就包含了车前草。

老家把青蛙叫“克马”，这个车前草的颜色倒是和绿色“克马”的颜色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