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来芦山之邓锡侯部在川西北防堵尾追红军经过
黄爵高 《成都文史资料选辑 第13辑 纪念工农长征胜利50周年 纪念人民解放军建军60周年专辑》
1987 128-131
1935年农历三月,红四方面军已渡过嘉陵江开始长征,在剑门关歼灭了川军邓锡侯部第二十八军第八混成旅(旅长刁世杰)指挥的5个营后,其主力红军南进,又将第二十八军新编第九旅旅长杨晒轩所部两团围困于江油城,并击败龚渭清旅、卢济清旅、陶宗伯旅于江油县塔子山和茂县茶坪一带。然后红四方面军经威州进人茂县、汶川地区,其主力部队在懋功县属之达维与中央红军会师,其余部队分驻于汶川、茂县、抚边、崇化等县,并在汶川县属之天成山、马烈山驻扎重兵,构筑坚固工事,以防阻川军进攻。
1935年4月初,红四方面军西渡嘉陵江,攻克剑门关后,分两路进入江油的雁门、云集、青林口(青寿)一带。红九军一部在今阳亭公社东塔脚下的牟家漩渡口,全歼守敌一个营,渡过涪江,包围了当时江油县城武都镇。同时,以两支兵力,对位于川陕公路中的战略要地—中坝,形成夹击之势。驻守中坝之敌是川军二十八军邓锡侯部和二十九军孙震部,共两个旅六个团的兵力。当红军包围武都时,伪县长袁如骧赶紧向邓锡侯求援,邓即派龚渭清旅驰援成都。龚率部至水口庙、岩嘴头一带,遭到红军伏击,伤亡惨重,龚渭清本人腿杆被打断,在他的卫队掩护下,向中坝狼狈溃逃。邓锡侯见势不妙,也连夜乘汽车从中坝溜回成都。孙震也率部从青莲、绵阳方向撤退。
此时,四川“剿总”刘湘直属第二十一军范绍增师(副师长罗君彤代)和兰文彬师之李宗坊旅、赵鹤旅,均集结于什邡、安县、绵竹等县;第二十八军之谢德堪师集结于崇庆、大邑等县;第二十八军其余部队多集结于灌县。李宗坊旅不明情况,认为红军已在撤退,即跟踪尾追,在汶川县属之文镇以西,被红军夹击,溃不成军。因此,第二十一军奉令停止追击,原地警戒,防堵红军进攻川西平原的成都。
第二十八军的番号此时已更改为第四十五军,军长邓锡侯原兼任的“剿匪”军第一路军总指挥名义,也无形解除。
第四十五军部队因连年与红四方面军在川北作战,伤亡及损失过重,奉令整编,由24个团缩编为16个团。第八混成旅缩编为1个团,由我(黄爵高) 任团长(在此以前,我任该旅参谋长),编入第二师,番号为第七团。
1 935年夏,我团奉令拨归第一二六师的旅长刘跃奎指挥,这个师担任自崇庆县大川至灌县蒿枝坪一线防堵任务。刘跃奎旅长共指挥李勋伯、陈林昌及我团共3个团,由李勋伯团防守蒿枝坪一线,陈林昌团防守鹞子山,我团防守牛头山。
1935年初秋,我团又奉令拨归第十一混成旅旅长杨庶咸(杨宗礼)指挥,杨宗礼旅长指挥周惕生团、独立师王澂熙团及我团,出灌县耿达桥,向汶川县所属之天成山、马烈山等地的红军进攻。我团奉令攻天成山,红军未加抵抗,即向铜铃山撤退。杨亲率周、王两团进攻马烈山,调我团作预备队。因马烈山山高路险,进攻了两日,奄无进展,杨宗礼即令周惕生团及我团各派兵1个营,从悬岩攀藤进行夜袭,至天明始登上马烈山前半部。据守马烈山之红军便跳出战壕,与我夜袭部队进行生死搏斗。周团营长张昌裕当场被刺死,我团连长也被剌死两人,投入夜袭的两营官兵伤亡过半。战斗持续至上午8时,周团与我团援兵登上前山,红军仍坚持抵抗。至午后2时许,由于“剿总”从成都派来飞机3架,向红军两道坚固工事投掷炸弹,红军始向铜铃山撤退。
次日,杨庶咸旅长率领我们3个团部队一齐向铜铃山进攻,红军早已从干沟向理番县(即今之理县)撤退。迨杨部经干沟尾追至理番县时,红军大部已向马塘撤退,理番县城仅留有小部后卫部队,暂加抵抗,至拂晓前亦向马塘撤退。杨部又尾追至大丘地时,因后方军粮不能运济,当地又无粮可征,已缺粮多日,即暂就大丘地、小丘地停止前进,寻野果野菜充饥。我团则奉令继续向马塘追击,尾追至绿杆桥时,曾与红军后卫部队接触,战斗数分钟,红军即行撤退,双方均无伤亡。
我团又尾追至米亚罗,官兵因饥饿不能前进,即就地停止,在党岗、夹壁、米亚罗一线警戒,防阻红军反攻。
1935年6月16日,九军二十七师八十一团红军从懋功(今小金)向崇化县反攻,击溃了防守崇化之刘湘部周仲生(周重生)旅,随即占领了崇化。杨庶咸感到所部有被抄断后路的危险,奉急电立即将部队撤退到灌县、崇庆县待命。
同年夏,中央红军由云南北上进入川康边境,第四十五军奉令与第二十军杨森部在天全、宝兴等县阻击红军继续北上,当这两军部队赶到天全、宝兴时,红军已全部通过,
邓锡侯军长则令旅长李树华率罗纪纲、谭尊五两团进行尾追。此时已近深秋,而李部官兵尚穿单衣,后方军粮又接济不上,经过海拔3000公尺以上之虹桥山、空口梁子山,这两山有终年不化之积雪,山高又缺氧,李部官兵因饥寒而冻僵致死者数十人,李
旅长将情况据实电告邓锡侯军长,请立即派队交换任务。邓即命第二师的旅长龚渭清率我团及彭友朋团前往接替李旅任务,因龚在江油时腿部受伤致残,便由军部派中将参军傅渊希以副旅长名义负责指挥。我们两团部队经日隆关、巴郎山、达维,转备司沟(必斯满沟,备司满屯属土司辖区,我团到木坡时,李旅从丹扎木沟到达此地,即由龚旅接替李旅任务,并全部进驻抚边县城(此城已成废墟),因军粮运济不上,即就地停行待粮。
我团奉令进驻离抚边城约80里之关帝庙、二道河一线,防堵红军反攻,曾在途间李家山与红军后卫部队接触战斗,约1小时,双方均有伤亡。当时在关帝庙担任警戒的部队曾挡获1人,自称是朱总司令派来的代表,要见我军前线指挥官。此人由我警戒部队送至团部,经我本人亲自询问,他自称姓蔡,湖南人,是朱总司令派他来的,他还从怀中取出一信交给我,他还从怀中取出一信交我,信封面上写着交第二十八军前线指挥官亲拆。我拆阅了此长达十篇之信,信中的主要内容,现在仅能回忆其概略,经整理附录于后I
“晋康(邓晋康亦名邓锡侯)仁兄勋鉴,十年阔别,分道扬镳,我们各自的认识不同,所走的道路也不同,因此音问鲜通,敬希鉴谅。现在陈铭
枢、蔡延楷诸兄已在福州成立人民政府,希立即作出响应,明达如兄,当不让陈、蔡诸兄专美于前也。我军北上抗日,假道川境,兄我两军,万不可以兵戎相见,务希兄军与我军取五十里距离,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战争,余情由来人而陈•…"朱德手上” c
我看信后当即向来人说,你们军队走的懋功县(小金川),绥靖县(大金川),与我军相距在五十里以外,我部未奉有截击你军的任务。示意我部不会攻打他们。实际上我团已断粮多日,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如果红军来攻,只有俯首就擒。缺粮原因是巴郎山海拨3千公尺,空气稀薄,运粮民夫不能负重越过此山,巴郎山以西又全系藏族,早已逃避一空,也无夫可征。
接着我又奉令又抚边进占照壁山(在绥靖县城对面),此山高而路陡,我部未到半山,即被红军击退。数日后又泰命进驻胥家山,在万里城设防。万里城是清朝乾隆年间,派大学士呐吉挂帅征金川时建造的,行城墙城门,积雪终年不化,因山高路险,我部队又绝粮,只有轮流派兵一连,在城门内外游动防守。
这年冬初,我团又奉旅部转中央军事委员会命令:限期到达西里站,相机截击由绥靖到上包屯的红军,因命令中有相机二字,我们本身又绝粮,而我只率兵一营和电台,在原始森林中行程二日,抵达西里站(若无带路人必失方向)。西里站距上包座在五十里外,气候如春,它位于两座大山之间,有类似幺店子数间,但已破烂不堪,杳无人迹。官兵到此只有寻野果、树叶充饥。数日后,红军全部过毛儿盖进入草地,龚渭清旅即奉令全部调回灌县•
(―九八六年十一月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