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娃【连载十九】——时代印记.村小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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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九】——时代印记.村小旧事


sunfly辛夷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孩子大多就读村里的小学，我和梨娃、樱子三人就读的村里的完小，所谓完小，就是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不用一到五年级就转学。
  
       学校坐落在村子中间一座小小的坡梁上，那梁俗称董家岭。兼带也有幼儿园，幼儿园里没有桌椅，需要自带，我们几个去读了半学期，啥都不会。记得我是连扳手指头数数做减法都不会，梨娃和樱子还好点，家里哥哥姐姐还偶尔教些，母亲没上过学，不认字，我纯粹是一片空白，坐那傻听半天，也不知那幼儿园阿姨讲的啥。云里雾里半天，又回家吃饭去了。看着梨娃和樱子都会认字，数数，加减，搭积木，我焦虑了，怎么自己什么都不会？


      上小学，我们三人一直同班。只知道校长和教五六年级的老师是高中毕业的，其余老师多为代课老师，学历不详。


        一二年级过得很快，启蒙老师温和细致，语文数学都她教，印象很深是农忙季放学后要帮兰老师种麦子（兰老师一人带着小孩，爱人不在身边），小娃娃们一人负责几行，很快就可以收工。作业极少，母亲不识字，也没时间，凡是听写的我都默写，做完就和梨娃去割草或放鸡。割草时梨娃总是很开心，一笑起来两个小小的梨涡，牙齿细粒粒的白白的，说话的声音又柔又细，软软的好听极了，两个麻花辫一甩一甩的让她的鹅蛋脸更加好看。夏天我们一起穿着裙子，她露出手和腿，极白而且匀称，我看看自己，黑胳膊黑腿，母亲太忙早上没功夫给我扎头发，为了上学不迟到，直接给我减成齐耳短发，配上圆圆的苹果脸，那头发还左右不对称，让我简直不忍照镜子。那时常常想，要是我也有张好看的鹅蛋脸该多好。


      转眼到了三年级，换上了以严厉著称的庆庆老师，还是语文数学同教。刚进教室，她就对大家说“你们也听说过吧？别人都说我是爆竹，你们不听话，就要小心爆竹喔！”这下把我们吓得够呛，生怕被责罚。却没想到，庆庆老师只是非常严格，只收拾不认真学习的孩子。三年级开始写作文，数学也加深了，我学得很轻松，每次写的作文都会被庆庆老师当范文在全班朗读，梨娃和樱子却有些吃力了，她们害怕作文极了，日记也不愿意多写。一次，我发现我到处找不到的一篇关于溪水的作文竟然被樱子给贴床头了，大为震动。


       说起来，梨娃和樱子的学习时间要比我多得多，我因是长女，需要承担很多的家务，还要帮母亲干农活，所以对我而言学习就是休息，非常珍惜自己的休息（学习）时间。那个时代，家长对小孩的学习不怎么管，农活的事他们都忙不完，哪有功夫管小孩学习和作业？在我干活没时间玩的时候，梨娃有时等不了我就和樱子玩儿，她们玩得开心了，常常忘记做作业。三四年级，我的活好像更多了，总也做不完，做完了还得写作业，只能开着一个昏黄的白炽灯，跪在床头写作业，跪久了脚酸，又换个姿势，身子歪着，把脚斜着伸出去（没有做作业的桌子，那红漆柜子是爸妈结婚时木匠打制的，方的，放不了脚）。


      五六年级换上了全校最高学历——高中毕业的甄老师，约莫五十多岁，县里最好的高中县一中毕业的，他常常在我们面前提起县一中有多牛，考进去一半都得上大学，所以我们都觉得甄老师好牛啊。我还是继续当我的班长，参加乡里的演讲比赛，参加县里的数学比赛。直到那会儿，父亲才知道我学习还可以，开始关注我的学习了。梨娃的父亲，樱子的爸妈，对于家里的小女儿，多了份特别的宠爱，少了份该有的严厉。比如，好多次樱子都没做作业，第二天早上早读课才去赶，她爸妈也没说她什么。梨娃的哥哥姐姐学习也一般，他家甚至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能读就读，不能读就回家干活。加上她哥哥娶了嫂子，经常闹分家，一家子乌烟瘴气的，对她读书之事的态度是最好少读些书，少花钱，早点帮家里料理家务，比如帮哥嫂带孩子就最好。


      按现在的说法，我当时该帮助她们一起学习进步，该给她们讲题，现在，这也是我的隐痛，在那个时代，她们，我们都不知道学习有多重要，我的学习还过得去除了本来喜欢看书外更多是为了逃避苦累的农活，当然，还有一份虚荣心，为了保持前列的位置。我们不知道从小的学习习惯就会影响人的一生。


      亲爱的读者，在此你就能大概知道，在那个年代农村最大的悲哀莫过于重男亲女，作为一名农村女子，你该怎样活着？你的未来在哪里？那时候都是听家里的，不出意外应该都是认些字可以了，能干农活最好，年龄到了找户好人家嫁人，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过得幸福吗？好像没人关心这些，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有点钱，能温饱，生活不需要娘家人救济，要是夫家有点本事，还能帮衬家里人就非常不错了，至于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家，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活成一个工具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全凭自己的造化自己的命。


      看我只能帮着干点田地里的轻活，毫无肩力与臂力的样子，连喂猪都提不动整桶的猪食母亲总是忧心不已，她担心我长大了干不了重农活，反而需要别人养活，会吃苦头。母亲又劝我学织毛衣，无奈不是那块料，学不会，母亲就再没让我学过。我理解母亲的好意，怕我以后长大了不会织毛衣，冷着自己，但我当时想，我不会买么？她一直很努力，虽不认字，却始终认为女子不能靠别人养活，她总说女子要有尊严的活着，至少不伸手要钱过日子，伸手要钱那是一种屈辱。我的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我像大多数人那样走这祖祖辈辈的路是绝对不行的，我根本做不到像母亲那样为了一个家像个男子一样扛起家里田间地头的所有农活，让我在这田间就是完全不合格。


      毕业了，我以全乡前二的成绩升入初中，梨娃和樱子却没考上（九年义务教育还没开始）。那个毕业的夏天，我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大家都生疏了许多，从此上学路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梨娃（连载一）—童年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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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二）——捉鱼与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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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三）——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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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四）——看电视看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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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五】之——宰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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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六】——我的脚被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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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七】——用二八圈加重永久学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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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八）——滚铁环与打弹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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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九】——一个月吃一次猪肉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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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用瓢喝井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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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一】——一年两季，繁忙的农忙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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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二】——最幸福的时候，过年【已上麻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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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三】——芙蓉面与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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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四】——竹林盘中青瓦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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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五】——落水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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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六】——鼓励奔小康，鱼羊像草一样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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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七】——从黑白电视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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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八】——老旧的供销社，还有渐渐疏离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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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颠东

脱离童蒙进入少年，有意思，沙发欣赏。

余振威

八十年代比七十年代的学习环境好多了

古堰行舟

脱离童年生活，进入少年时代。欣赏点赞！

sunfly

老不颠东 发表于 2019-12-30 21:14
脱离童蒙进入少年，有意思，沙发欣赏。

谢谢颠老鼓励支持！

sunfly

余振威 发表于 2019-12-30 22:51
八十年代比七十年代的学习环境好多了

谢谢余老师品读支持！

sunfly

古堰行舟 发表于 2019-12-31 07:35
脱离童年生活，进入少年时代。欣赏点赞！

谢谢古版鼓励支持！

艾亭yy

加分欣赏

fw5086

这个章节看完后我立马在微信上复制、粘贴，转发给另一个人，她就是我夫人，因为，你们有类似的、高度契合的往事、经历！

sunfly

艾亭yy 发表于 2020-1-2 15:02
加分欣赏

谢谢艾亭老师鼓励支持！

sunfly

fw5086 发表于 2020-1-3 06:07
这个章节看完后我立马在微信上复制、粘贴，转发给另一个人，她就是我夫人，因为，你们有类似的、高度契合的 ...

谢谢付老师，代为向您的夫人问好，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