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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姑娘的故事(毒药猫故事)系列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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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6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豆腐姑娘的故事(毒药猫故事)系列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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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垮(羌语:垮即沟)上朵弥羌寨的人都知道倪格紫的阿妈会活变鬼,是都格咪,最能害小孩的!这,家喻户晓。,当然知道倪(豆腐)他阿妈是都格咪,所以也很害怕她。每次放后和倪格一起去他家,总能看到他妈在灶间忙乎晚饭,我的心就狂跳不已,我知道自我一跨进她家门槛,甚至我还在和倪格放的路上,她就知道我上她家。我猜想倪格的阿妈已经对我垂涎三尺了,不用转身我就能想到她的双眼已经放出了绿光。我独自去倪格家找他玩,更需要象巴喔部褐鲁(大鹰)叔那样的胆量——深夜走在桦林里听到身后有部尼叫声也能泰然自如。我会在他家门外大声喊倪格的名字,他应了我才进门。可有时候这小子闷着不出声,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才沉着嗓子答应:我在呐,施扎褐鲁纳芭(小鹰花)。在他爸给他妈买了一块小镜子那几天,倪格紫(豆腐姑娘)根本就不会应我的叫门,独自享用那能看见自己的镜子。那我就得硬着头皮进屋去找他,在他屋里、在房后的菜园里、还是在屋顶?每每会遇到他妈,倪格阿妈总会朝我笑笑,问我点什么,招呼招呼。可我见到她就会头发根根直竖,绝不敢抬头看那缺一颗大牙的脸不敢看那会摄去我魂魄的眼。心里给自己说,还是白天呢,天还没黑呢,我怕啥呀。侧身从倪格阿妈身边快速闪过。
我起码早在六岁,就能细数寨子里几个会变都格咪的宗族。当然,这几个宗族的男子是不懂得变的,因为男人都学不了这种妖术。我厄无部(奶奶)解释说,男人嘛,对伤人害人的事还是不屑于做的,就那几个臭婆娘不肯丢掉这个遭诅咒的本事儿,一代一代往下传。
厄无部(我奶奶)和我阿妈给我故事中,说都格咪害伤害死了人,自己就强身健体了,或是延年益寿了什么的。她们那么做,完全只是象享用一顿丰盛的晚筵,她们就这个嗜好!象现在的人吸毒一样,无法戒除。在她们开始对摄取小孩魂魄这事产生依赖时,都格咪们业已离不开这种美味引诱”。她们的变部尼(猫)术根本不逊于释比(注:羌寨的法师或称端公)的法术,完全能对着释比干。因此,释比常常不能救治被都格咪所伤所害的人。
厄无部阿妈没给我讲过女人在什么年龄开始去跟她的阿妈她学那妖术,但我知道,女人的胸挺挺起了,那她就开始学做都格咪了。我在晚上和我阿爸去走亲戚,常能在寨头巷尾遇到这些夜不落屋的婆娘。据说,未成年女子的没那种欲望,变部尼。我问过厄无部变部尼术都怎么教怎么学的,厄无部笑着说厄无部要是知道那厄无部也会变了,招人唾骂的魔法。。厄无部接着“嘎也只听过,会都格咪的女人把一粒豆放在女儿的肚脐眼上,若能象放在锅里一样炸开这粒豆子,那她已有根基就能学会了……”厄无部(奶奶)说,都格咪在变部尼(猫)时,她人其实是睡在家里的,象死人一样没一点反应。但她的魂已经附在一只灵巧的部尼,飞檐走壁去寻觅她丰盛的佳肴——寨子里最聪明、最机灵可爱的都格咪都有一个彩色的花帕,拿在手里弄时,花帕能变换出美能美奂的颜色。在出发前,都格咪都要把自己关在屋里,在床上动这彩色花帕,从中测得当晚的美妙佳肴在哪里,家里都有谁,她该几时出发等等。当然,都格咪一般是不会把小孩象倪格(豆腐)那样吃下肚子。她只会摄去小孩的魂魄,让小孩久病不愈,甚至不治夭折。
当月儿挂上树梢,寨里一片宁静,这个时候,就能看到都格咪在寨头巷尾绿幽幽的火苗飞急速窜动,还能听到那怪异恐怖的叫声!
即便是家里人常拦着我,我还是挣不脱倪格紫那块镜子的吸引力,老爱在晚饭后奔向倪格家。这时候,石板铺就的巷子里,一块块平整的青石,已能反映一个个青灰色的模糊月亮,整条巷子,整个寨子都罩在一层薄薄的湛青的雾蔼之中。身后隐约传来阿妈的叮嘱……
可是我脑袋里装满了那亮闪闪的小镜子,我就会忘了回家。倪格阿妈会在收拾完锅灶后给我们烧旺火塘的火,然后坐在一旁纳鞋底或是嗑麻籽。她习惯把嗑下的麻籽壳用舌头顶出来堆在嘴唇上,等堆满了两片唇,她才用手一抹,就势丢进火里付之一炬。燃烧的麻籽壳能散发出一股麻籽的清香。倪格的阿妈还给我们嗑开核桃,把剥好的核桃仁递到我手里,在我伸手接的时候她会冲我笑笑。可我还是能从她的眼里察觉到都格咪的邪恶和欲念。因此从不敢吃她给我的食物,总借口说我先揣上,回家路上再吃。
到睡觉时间,我阿爸会打着火把去倪格家接我。可有时候,他也会耍懒不去。那我就得在他家和倪格一屋睡。漆黑的夜里,在倪格没节奏的呼噜声中,我没一点睡意,睁大恐惧的双眼,竖起警惕的耳朵,留意着隔壁倪格阿妈的一举一动,当她唏唏嗦嗦睡下,我还会提防她会来到我的床前,向我伸出她毛茸茸的部尼爪子。有一次,我就在半夜清晰地听到从他家楼上的楼板传来一种象小猫走动的响动,又象部尼在轻盈地腾挪部尼爪和部尼掌所发出轻轻的几声“喵呜!喵呜!”部尼的叫声。我知道那是倪格阿妈在把弄她那个颇具魔法的小‘阿比苏古(皮口袋),她抽出花帕,算计着今晚的美味该是谁家的小孩。我还想象着隔壁屋的倪格阿妈是怎样的瞪着双眼张大嘴巴入定了。我害怕得浑身鸡皮疙瘩,眼睛噙满泪水,一脚踹醒了死猪一样的倪格。快听听,你家楼上有什么动静!倪格用他那含糊的舌头说关你屁事,睡吧,明天我们还要放羊呐。接着他又开始没节奏的呼噜。可我根本无法入眠,脑海里又想起厄无部讲的倪格阿妈的妙招……
日咕得(石包)的老婆带着十一个月大的儿子日阿唔(石头)去倪格家玩,和倪格嫂在屋顶晒着太阳一起做些针线,小日阿唔(石头)呀咿呀喔地满地爬来着。倪格眼见着小日阿唔(石头)很可爱,就抱起来说带他去她屋里喂糖。日咕得老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想到小孩是给倪格抱走了,忙不迭下楼来接来,下了楼梯她就听到儿子小日阿唔(石头)在倪格的屋里咯咯咯笑个不停。急匆匆找个借口说该给孩子喂奶了,轻脚走近,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差点没把她的魂吓掉:倪格瞪着空洞的双眼,张大嘴,滴着长长的涎液靠在床头入定了。小日阿唔(石头)却和一只全身黑的部尼玩得很起劲。小日阿唔(石头)趴在床上,可爱的小手摆弄着那个彩色的花帕,那只部尼贪婪地在他的小脸上舔个不停,小‘石头没来由地笑个不停!黑部尼见日咕得老婆进屋,向她瞪着眼睛怪叫一声,从狭小的窗户窜了出去。小‘石头立即刻哭了起来,哄都哄不住,日咕得(石包)的老婆把肥大的奶波儿贴上他的嘴边也止不住他哭。这时候,倪格缓缓醒了过来,只见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慢慢伸出手从小石头的手里拿回了她宝贝花帕子,然后目无表情呆呆地离开了房间。
日咕得的儿子小石头从此不吃不喝不停地哭,晚上哭声引来几只部尼游荡在他家附近嘶叫。日咕得的老婆媳述说,知道这孩子是让倪格给害了,就成天站在屋顶朝着倪格家骂街,弄得倪格的阿哥差点和日咕得干了一仗。事后没过七天,。小日阿唔(石头)就死了。给小日阿唔(石头)下葬那天,日咕得的婆娘拖了一把大板斧往倪格家冲去,幸有寨子里一些男人拦住了她说:你这是闹的哪门子事啊!否则必定让倪格那暴烈的阿哥给收拾了。为此事,倪格倒是和几个与日咕得家有亲戚的小崽子在放羊坡上干过几仗,小崽子们让施扎褐鲁纳芭(小鹰花)倪格紫联手打成了部尼(熊猫)
小日阿唔(石头)的死,还是给寨里人留下了一些同情、一些痛惜和一些猜疑。人们私下都认定,倪格是寨子里的都格咪王。都说她不但能变部尼,还能变其它牲畜,猪呀牛呀都可以。都感慨她幸好只有个女儿。
近来我发觉日咕得的老婆和婆婆不太和。听得多了好象是因为日咕得的老婆老不能给她生个孙子。石包嫂子常是默不做声地听婆婆念叨,但听得烦了,就会背着婆婆轻声说一句:就是有了孩子,还保不准你会把他怎么样呢。这边厢的日阿唔,也是默不做声地听阿妈念,只知道叭哒叭哒抽着烟袋。有时候就骂倪格是嫂黑心的部尼应该断子绝孙!
春耕季节,倪格突死了然,是从楼上摔死的。葬礼后没几天,寨里人就从格多老的嘴里听到了老婆死的另外端倪……
虽说倪格的裁剪衣料、绣花、做鞋样的针线活都很棒,但、那些频频往她家去的妇女或是她往别的妇女家里去,很少是为在一起切磋针线技艺,而是在联络都格咪们的聚餐会。格多就几次在自己家里听到老婆过这样的商量。
因为牧羊的时候少了一只羊回圈,怕被阿爸骂而躲在自己屋里没敢现身。倪格以为家里没其他人,就约了几个都格咪在家商量聚餐会的事。倪格说:我们也好长时间没会了,这次应该由我来请大家。哎,想要别人家的孩子吧,总怕人家请释比揭穿,家长会找上门来闹事。我家倪格可是还小呐,就怕由此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次日咕得(石包)扬言要了我的家,灭了我的门,我可真为此事替倪格担心了好一阵子。但是呢,我现在是吃了你们的酒席,欠了你们的情,那就得想办法还你们。想来想去,我只有拿自己家里人来招待大家了。原想收日咕得(石包)的老婆呐,又怕她娘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定会来闹出什么个事,万万使不得。我只有把恐武格多献给大伙儿了。倪格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悲痛,还带着些许贪婪的欲望,显得那么急切。明天若是放晴,我女儿倪格紫和倪格多父女两会去犁山腰那几块地。我呢就放脉束(蛊毒)在那头大黑牛,等格多犁上几个来回,我就想法把他顶下崖去,到时候你们可得自己赶去啊。其他人都应道:行啊行啊。听到这可是七魂已丢了六,大气不敢出。晚上辗转一宿又不敢给阿爸讲,犟牛一般的阿爸是不相信这些邪乎事儿的。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尼格紫没能劝阻犟牛阿爸尼格多。格多说我听阿妈讲今天的她去放羊,你给我牵牛,还磨蹭什么呐?”倪格多扛起犁头架担,两人上路了。走上山脊,抬头向着湛蓝的天,拉着牛绳,咧开嘴唱起了山歌。引的树丛里的鸟儿一群群飞起,大黑牛还时不时地和一声:哞----
到了山边地头,格多说,先歇息一阵,你给我挠挠头发,抓抓虱子。于是两人坐下。女坐在坡地方,格多坐在坡地方,倪格紫靠在阿爸怀里眯着眼似睡非睡。牛儿在一旁甩着尾巴低头吃草。这时,几只大小不一的部尼(猫)没来由地站在不远处望着格多挥舞着手中的斗牛,任倪格紫掷去石子赶也赶不走。休息没多久,格多,他抬起头看见天依然是湛蓝的,温热的太阳照着山间大地。转身看到女儿在悄悄地落泪。几经追问,听得女儿讲了昨晚所闻。格多凝重地说这样呐?那咱们开始犁吧。”倪格紫帮着阿爸套好了牛,格多撑犁头,女引犁,两人开始劳作了。
果然,刚犁了几个来回,大黑牛就开始发了,疯似地回身向格多顶来。倪格紫被吓得跑开了,倪格多让过那锋利的犄角,拔出腰间的弯刀向牛颈砍去。羌寨的男人自古就有诫言:犁地时牛儿发,是个凶兆,一定得把疯牛制住才会化凶为吉。壮实的格多没几下就把疯牛砍翻在地。人牛搏斗时,疯牛退让翻滚到地边,倪格多乘机将疯牛掀下疯牛带着石块尘土翻滚着落下崖去
没多久,寨里出来个人,老远他挥舞着手臂急切地叫喊着“倪格多,格多……待他靠近了,胀红着脸,气喘吁吁地告诉格多:你老婆出事了!从楼上摔下去了。有人看见她在田埂边晒太阳时睡着了,不小心田埂边滚下了。
格多和女儿赶回家来,他老婆已经给邻居抬到她家,放在门外木板床了,全身已经冰凉。倪格紫跪在木板前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来。倪格的阿妈死后我更不敢去他家了,倪格也变得不爱搭理人。他阿爸在人死后第二天去赶场买办丧事应用物品回了家,以后还回过几次家,是否又给倪格紫买了小镜子,我就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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