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娃【连载十五】——落水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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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五】——落水相关


sunfly辛夷











       长大后的噩梦大多与落水有关，百思不得其解，想来应该是与幼时落水的经历有关。


       我的记忆大约是从四岁开始的，四岁前的事就不大能记得。但四岁前还是有一个模糊的记忆片段，隐隐约约的：我和梨娃，都还很小，扎着小辫子，盛夏的中午，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竹提篼，那提兜上各拴着一条细细的麻绳，我们步履蹒跚的穿过了屋竹林，来到了涨满水的河边，把竹篼一把扔进了河里，嘴巴里嘟囔着: 钓鱼咯，钓鱼咯。然后，也不知咋回事，俩人瞬间都落入了汹涌的河水中。那河水是从都江堰奔流而来的，含着大量河沙，冰冰的很冷。很快我俩被河水冲走，我一急，看见水中有弯曲的竹子垂入水流，赶忙就用手抓住了，梨娃也抓了一根竹尾巴，后面怎么被救起就完全记不起来了。


       长大些略懂事了母亲才告诉我，那天是农忙，大人们都到田里收割庄稼了，我和梨娃、樱子三个人留在家里一起玩儿。因为门口的大水库常年有城里人来钓鱼，我们几个也学着玩钓鱼。当时我和梨娃都找着了提兜和绳子，唯独樱子没找到，只能看着我们玩，结果却看到我们瞬间掉进河里，差点变成了鱼。她大声呼救，院子里大人大多都到水库堤坝下的农田里忙活去了，她就一家一家看有没有大人，这人还真让她找到了。包老师，樱子的四爸，在村里的小学任教，暑假里习惯睡会儿午觉。包老师和樱子赶快来到河边，脱了鞋就跳到了河里，先救起一个上岸，樱子说河里还有一个，包老师拉开密密的竹子，果然河中还有一个，又给抱了上来。如果没有包老师，今天就不能在这写这篇了。


       包老师，包四叔，我和梨娃的救命恩人，当时太小却不知道。只听母亲说起他特别勤奋努力，因为是代课老师，如果要转正为正式老师，需要每周到县里的进修校上课学习考试。为了转正，他白天上课，傍晚下地，晚上熬夜学习，周末去县城的进修校。写到这我突然想到了《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他太努力了，也许是熬夜太多，也许是努力过头了，他发觉走路拖不动腿，上课时可以尽量不走动，但田里他是帮不上忙了。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在收到转正通知书的时候，却永远的离开了他家的妻子（我们一般喊她张阿姨）和他幼小的两个女儿。张老师离开了，学校缺老师，也为了照顾张阿姨母女，就让张阿姨去代课了，从此张阿姨就成了张老师，这是后话。


        屋后的河流，屋前的水库，都是水域。那条小河，除了偶尔在冬天时会断流，露出河底的鹅卵石与细沙外，常年奔流不息。竹林掩映的河堤与宽阔的水库堤坝是村里和附近几一村子由北进城的快捷通道。每天清晨，天才刚蒙蒙亮，许许多多到城里卖菜，卖鸡蛋，或者做小生意的村民们骑着自行车从这两条路上穿行而过。


       也是在一个夏天清晨，因了夜晚刚下过雨，河堤特别滑，河水很满，汹涌着向东奔去。一个用高大的永久自行车满托着两大竹筐鸡蛋糕到城里售卖的大姐骑着车，眼见着那车龙头歪了一下，继而偏了方向，大姐捏了刹车，那自行车在打滑的路面根本不受控制，一骨碌的冲向了河里，大姐连着那两筐蛋糕都落入了汹涌的河流。母亲正在河边的自留地种莴笋，一看有人落水赶快拿了扁担冲了过去，河水太急，幸好自行车上有挺大俩竹筐，不至于马上把人冲跑。母亲把扁担递了过去，把大姐拉了上来，又找来梨娃的父亲，大家帮着把自行车也拖了上来。


    我是中午放学回家看到这位阿姨的。她换上母亲的衣服，裹在我家的铺盖里，头发湿漉漉的，浑身瑟瑟发抖。后来，这位阿姨给母亲送来好大一口袋她家做的蛋糕，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能吃到个香喷喷的鸡蛋糕。


       还是一个夏天，母亲正在厨房后的菜地里给菜浇水，看见水库的岸上一辆小车停了下来，只听见车上有一男一女在车上剧烈的争吵。吵着吵着那男子让女子下了车，然后发动了车子，那女子非常激动，大声说“走了不要后悔”，结果男子并未理会一轰油门扬长而去，女子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纵身跳入了水库，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她自己后悔了，因为车子早没了踪迹，她慌了，不会游泳啊！眼见就要下沉，开始大声拼命呼救，母亲听见求救声，赶忙又拿着扁担跑到水库边，还好落水点离岸不是太远，扁担刚好够着，就把这名女子救了上来。也是带回家，换了衣服，裹在铺盖里，瑟瑟发抖。后来那名男子又返了回来，找不着人，到我家打听，知道她真跳了水，方才觉得后怕。


       再后来我长大了些，又掉进河两次。一次是和梨娃在河边采打碗碗花，采完了还不够，还要去种，没有种子怎么办？种鹅卵石。在河槛上挖种鹅卵石坑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下失去重心，掉进了水中，不过因是冬天，水不深，又被大人救了起来。现在想来着实可笑，想到一首很喜欢的诗歌：


把擀杖插在土里，希望长出红花。
把石子丢在水里，希望长出尾巴。
把纸压在枕下，希望梦印成图画。
把邮票贴在心上，希望寄给远方的她。


        还有一次下雨走路到镇上上学（雨后丘陵地区的黄泥巴特别的黏，自行车一动轮胎与护板间就会卷满了泥巴，动也动不了），也是下雨路滑，没踩稳，一个踉跄跌进了一条小河沟，那小河沟挨着我家鱼池边上，父亲那天恰好在那里守我家的鱼塘，赶忙向父亲呼救，才被拉了上来。


       院子里还有个小男孩就没那么幸运了。记得是插秧时节，大家都在田里忙插秧，我和母亲也在田间忙活着。院子里的包家的大婶娘负责带两个儿子的小孩，大点的是大儿子的女儿，小些是小儿子的儿子。包家大婶娘年轻轻的就守寡，一个人拼死拼活盘大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现在女儿都嫁人了，儿子们也都成家有了小孩，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现在帮忙两个儿子带小孩，轮流在两个儿子家吃饭，大儿子务农，小儿子在幺店子开了家美发店，日子也算都还过得去。也许是插秧季勾起了包大娘的回忆，当时她带着俩小孩到田间看插秧，看着看着就说忘了，俩小屁孩也许是觉得无聊了，也许是那小男孩想去找他的爸妈了，两人一起牵着小手从田槛上一步步迈向幺店子。因是梯田，最上端就是屋后流经幺店子的河流，插秧时节，河里的水又满又急。包大娘聊了会儿天，回头一看，两个孩子咋不见了，她吓得赶忙往幺店子方向跑去。到了河边，一看，就只有那小女娃个人在那里，问她弟弟呢，她用手指指河里，就哭了。包大娘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田间的农人们全部顺河找去，哪还有小男孩的影子？紧急通知了管理河道的人，关小了河闸，水势小些了，我跟着大伙一路沿河找去，在一公里远的一个浅滩上发现水面飘有一件衣服，会游泳的人游去一抓，就是这个小男孩，随后紧急人工呼吸，心脏复苏，倒背，还是没能救起。河上原有一座小桥，小孩子贪近便，从一个未完工的工地上翻过去，那小男孩太小，爬的时候从砖缝里落了进去。


      在那以后包大娘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惭愧，自责，小儿子夫妇的冷漠以对，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包大娘离去了。原来，轮到小儿子管她生活时就不管，轮到大儿子时也不买一点肉，在所有人的冷漠与极度的自责与悲愤中，没有人关心一个老人的离去。离开前母亲偷偷看望她几次，无赖她心病太重，已不愿活在这个世界，决绝的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梨娃（连载一）—童年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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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二）——捉鱼与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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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三）——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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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四）——看电视看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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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五】之——宰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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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六】——我的脚被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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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七】——用二八圈加重永久学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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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八）——滚铁环与打弹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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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九】——一个月吃一次猪肉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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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用瓢喝井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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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一】——一年两季，繁忙的农忙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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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二】——最幸福的时候，过年【已上麻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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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三】——芙蓉面与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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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娃【连载十四】——竹林盘中青瓦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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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w5086

儿童意外伤害是我国14岁以下人群的第一位死因，约占儿童死亡原因的1/5。交通事故、溺水、呼吸道异物等是其中主要的原因。保护孩子健康成长、远离伤害是每个家长、成年人的义务。

老不颠东

在水一方好处多，但害怕戳笨，最后一小节有点儿惨，一是可怜那小生命，二是老阿姨之惨状，人还是开化不完全，对下一代特关注，对上一辈比效忽视，这实为动物性一面，看其它哺乳动物的习性就晓得了;文笔细腻，令人慨叹，拜读。

长风abc

阅读。

蜀西小鱼儿

古堰行舟

好文，拜读了！

余振威

sunfly

fw5086 发表于 2019-12-16 17:05
儿童意外伤害是我国14岁以下人群的第一位死因，约占儿童死亡原因的1/5。交通事故、溺水、呼吸道异物等是其 ...

谢谢付老师关注支持！！是的，这片主要想写农村儿童安全问题。

sunfly

老不颠东 发表于 2019-12-16 17:08
在水一方好处多，但害怕戳笨，最后一小节有点儿惨，一是可怜那小生命，二是老阿姨之惨状，人还是开化不完全 ...

是啊，现实很残酷，安全问题不容忽视，谢谢颠老美评支持！

sunfly

长风abc 发表于 2019-12-16 20:19
阅读。

谢谢风版支持！

sunfly

蜀西小鱼儿 发表于 2019-12-16 20:32

谢谢鱼儿老师鼓励支持！

sunfly

古堰行舟 发表于 2019-12-16 22:24
好文，拜读了！

谢谢古版鼓励支持！

sunfly

余振威 发表于 2019-12-16 23:38

谢谢余老师鼓励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