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炳文：嘘石缸鳅儿（陈年旧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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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石缸鳅儿（陈年旧事2）

杨炳文

    1969年～1973年，我在新民公社（现南宝山镇的一部分）教民小。那时物质相当贫乏，商店很多东西都要凭票供应。户口不在新民公社的民办教师，什么票证也没有，更不要说肉票、油票！
    顿顿清汤寡水，营养严重不足。怎么办？天无绝人之路。中心校背面有一条小河，小河里有一种似泥鳅的小鱼，形体小巧，其肉鲜嫩可口。它常藏在石腔里，当地人叫它“石缸鳅儿”。
    每半月或一月新民公社的教师要集中到中心校开会。四大队、五大队的老师离中心校三、四十里，开完会赶不回去，无旅馆可住，就跟中心校的老师挤，跟卫生院的医生挤，跟公社干部挤。挤不下去的，就睡地板，地板为床，木头当枕。彭定永老师突发灵感出一上联让大家对：“有枕头木（没）枕头枕得头痛”，无人对上工整的下联。
    天一暗下来，我们就兴奋起来，男女结伴下河嘘石缸鳅儿。
    在竹杆上系一根短绳，绳子上拴上蚯蚓，端着一个盆子，便出发了。男女教师分工合作。女教师在岸上打电筒照明，男教师涉水下河，左手持盆，右手握鱼杆。鱼杆连同诱饵入水在石腔周围晃动，钓鱼者口中不停发出“嘘嘘”声，边嘘边提鱼杆，鱼儿咬住诱饵，鱼杆提到盆子的上方，石缸鳅儿便乖乖张嘴掉进装有水的盆里。
    如此钓约一个小时，每组便收兵，把鱼集中到中心校厨房或煎或煮，然后美美的吃一顿。
    那个年代，我们渴望开会，渴望嘘石缸鳅儿，渴望改善伙食！
    岁月沧桑。后来，这些嘘过石缸鳅儿的，有的转为公办教师，有的提干，有的进了城。有人开玩笑说：“你们嘘石缸鳅儿，嘘出了主任，嘘出了校长！”
    有一年教师节，县委、县政府到山区慰问老师。在某个学校，参加座谈的一老师异常兴奋：“书记，你还记得当年嘘石缸鳅儿吗？”带队的县委副书记笑而不答。该老师的兴奋和唐突可以理解。昔日山区的一个普通教师，成长为县级领导，这也许印证了孟子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今天，石缸鳅儿也是美味佳肴。它是山区河沟的特产，它不依恋大江大河，而是以清洁的山泉为伴。有人钓了一个通夜也只能钓几两，价钱可卖到一百多元一斤。我担心，它会象其它物种一样，很快会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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