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蜀路无限，往来琴独携

1079278312 · 发表于 2016-4-28 13:47

注：本文已发表于2014.6期的《邛崃经纬》上
邛蜀路无限，往来琴独携
唐文栋
（一）
2012年9.25日笔者到崇州街子古镇出差，待会完准备返身时，崇州市政协书画院的萧黎老师赶过来送我一套装帧精美的《发现街子》丛书。猛一抬眼，瞅见“青城神韵”的后山上，流动着的烟云，顿时一种莫名的暖流油然而生。
从崇州打道回府，便躲进“退堂”书斋中，虔诚地读起来。一本《诗韵街子》不仅发现耳熟能详的“诗瓢唐求”，竟然得知他就诞生在这风光旖旎的街子古镇，进而知晓了这位的晚唐诗人一生都与“临邛”有着解不开的诗意情缘。
就让我们一同走进唐代诗人李洞的《赠唐山人》一诗，感知这位唐求诗人的“临邛情节”吧。
“长须垂似发，席帽见皆疑。醉眼青天小，吟情太华低。
千年松绕屋，半夜雨连溪。邛蜀路无限，往来琴独携。”。
注：李洞，字才江，系唐代王室后裔。唐昭宗时屡试不第，后入蜀游历，与唐求、顾非熊等人友善。
（二）
假如我们能穿越历史回到大唐，邛崃山脉下的那条青城镇到临邛的古道上。想必遇见迎面走来的一位骑牛诗人，他就是我们的“一瓢诗人”-----唐求。
但他为何时常骑牛负琴，独往于青城(今灌县以西)和临邛(今邛崃市)之间呢？难道仅仅是到临邛寻师问道，还是腰间的酒壶已经好几日维持贮满文君美酒呢？是否是哪处邛州独特的山水让他留恋驻足呢？还是临邛儒、释、道三家的中哪位高人的宏论高见令他悟道驻足盘桓呢？抑或被志同道合邛州某位高人的某种诗情所牵绊着，总想来唱和？。。。。。。我们不得而知。
循着诗人留下的点滴信息渐次走进他的内心世界，读懂他的人生。
近段时间以来，每每遥想至此，我便想急切地----“梦回大唐”，化身为他身边的那位书童，一路跟随这位远离名利的诗人，再次从横渠镇（唐朝街子的古镇名称）骑牛造访临邛一探究竟：看沿途经过的的青城、鹤鸣两仙山、道山烟云起伏、仙鹤翩翩；睹一路的秋色斑斓、青山如黛、山溪水流潺潺；赏满眼的农耕炊烟、残阳古道造访采风到邛州，一路记载下这位诗人的脱口而出的吟哦。
这位唐求、唐山人实乃晚唐诗人是也。
据史料记载：唐求(生卒年无考)，一作唐球．蜀州(今成都市崇州市)人，当然仍一说长安人，休管。初出为县令，后弃官隐退，成就方外之士．性情直僻，放旷疏逸，且不图浮名，颇善诗赋，笃好雅趣，是唐代晚期一位著名诗人。　　
唐求主要活动于唐僖宗乾符元年至五代前蜀武成元年(875-908)．时人呼为“一瓢诗人”，其原因是他每有所得，用纸写成诗后，揣作一团，投入自己随身携带的葫芦瓢中即不大理睬。唐僖宗李儇乾符元年(875)，唐求出任蜀州青城县(今成都市灌县西南)令。五代后蜀开平元年(907)前蜀王建称帝于成都时，曾拟聘为参谋，唐求佯装痴迂，推脱不就．从此归隐故乡崇州味江山麓，效仿古代隐士巢父闲静生活，每日里或修道炼丹，或诗酒唱和，自称“味江山人”，时人多呼为“唐山人”、或“唐隐居”。又因其为人朴实，众皆乐于交往，所结交者有道士、僧人，也有秀才、隐士，布衣，彼此志趣相合，情感真挚。喜于酒棚间酌饮，直至黄昏来临，方才醉眼惺松，跚跚归去。
得闲唐求也爱独自漫步于味江河畔，灵感一至，喜将只言片语反复吟咏，待成诗后，捉管随手书录，樵成丸子丢人葫芦诗瓢之中，莫知其数．二十余年来，唐求写下无数诗篇，幸存之诗今不过十分之一数量．其内容大致可归纳为出游、赠送、酬答，寄别和隐居几类。题材丰富，多触及现实。
《唐才子传》评谓：“气韵清新，每动奇趣，工而不僻，皆达者之词．”此论颇近全面．自然，唐求有一定数量的诗是颂杨隐居修道生活，字里行间流露出消极厌世情绪，但请不要忘记，诗人是生活在一个多么崩溃的时代。
唐求晚年时贫病交加，常常心绪烦闷．一次，他抱病去到味江河畔，触景伤情竟将葫芦诗飘放人滔滔江水之上，任其飘去，自谓：“斯文苟不沉没，得者方知吾苦心耳!”后来诗瓢漂至新渠，终被识者打涝起来，得残稿数十篇，竟相传诵。《全唐诗》共收录唐求诗仅三十五首，编为一卷，后世辑有《唐求集》传世。诗歌理韵清醇，情景交融，艺术形象颇见生动。颇具唐代著名诗人贾岛之风，然真清雅趣而秀润过之。
我们不妨翻开《全唐诗》的唐求卷，他有三十五首诗篇存于世。细读竟然有四首直接跟我们邛州有关。诸位看官我们不妨摘录于后，似乎笔者以上所提出的上述问题从中可能探寻到些许讯息。
发邛州寄友人
茫茫驱一马，自叹又何之。
出郭见山处，待船逢雨时。
晓鸡鸣野店，寒叶堕秋枝。
寂寞前程去，闲吟欲共谁。
注：刚从邛州城的北门城洞出来，满眼的秋色着实令人感伤、恼人的秋雨似离恨别愁般一齐涌上心头。诗意触境而出，来的自然。但留恋处兰舟催发，寂寞伤感的情绪也从字面飞奔而出。
又注：在笔者写完该文反查《邛崃文史资料》时，发现第十九辑中P25页所刊载唐求的此诗其中的这一句“出郭见山处，待船逢雨时”。误为“出部见山处，待船逢雨时”。一字之差、谬之千里也。
送友人归邛州
鹤鸣山下去，满箧荷瑶琨。
放马荒田草，看碑古寺门。
渐寒沙上雨，欲暝水边村。
莫忘分襟处，梅花扑酒尊。
注：鹤鸣山。位于临邛毗邻的大邑县。唐朝大邑县是邛州知府或称临邛郡下属的一个县。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人们仍然一般从横渠镇（是街子镇唐朝的地名，现该为街子镇）到临邛，走古官道时须经过鹤鸣山下的鹤鸣镇。八十年代开始的来往于灌县和邛崃两地的公共汽车才放弃鹤鸣、改走悦来镇。现在来往于青城和临邛的大客车若从都江堰市出发到邛崃市，虽不再经过茶园、新场、鹤鸣、悦来四个略显绕道的古镇，但仍然选用灌口、青城、街子、三郎、青霞、晋园、桑园、临邛这样一条今天被人称为川西旅游环线的旅游快速通道。

邛州水亭夜宴送顾非熊之官
寂寞邛城夜，寒塘对庾楼。蜀关蝉已噪，秦树叶应秋。
道路连天远，笙歌到晓愁。不堪分袂后，残月正如钩。
注：該诗是唐求时在邛州州府的水亭夜宴，送朋友顾非熊到陕西赴任的前夜有感而发之作。
夜上隐居寺
寻师拟学空，空住虎溪东。千里照山月，一枝惊鹤风。
年如流去水，山似转来蓬。尽日都无事，安禅石窟中。
注：作者虽未标明夜上邛州的“隐居寺”，考参考唐求一生“邛蜀路无限，往来琴独携”来往于蜀州和邛州的基本事实。他这一潇洒脱俗的行为能被当时师友之间诗词唱和随便、自然写进诗歌唱和之中、乃至于后世典故。我们虽不能绝对推断这“隐居寺”就在当时的邛州。那唐求这诗中所表明的“隐居寺”据笔者初步推断为，今临邛城西白鹤山后的幽居寺。然《诗韵街子》中所谓“隐居寺”非寺名注释，实为不了解我临邛白鹤山后的幽居寺的历史之误也。该寺始建于汉代代，盛于唐宋。古称“隐居寺”。南宋时又更名为“幽居院。”唐求这首诗，应该是傍晚出城西到幽居寺，见栖居在枝头的白鹤被突然升起的一轮明月所惊。而石窟就沿山开凿，早年被风化，隐匿于灌木山林之间。
（三）
唐求曾任蜀青城县县令，不仅与时任邛州的顾非熊、唐王室后裔李洞等达官贵人友善，而且与青城、蜀州和邛州的多位道人、诗人和僧人交好，且颇多诗歌唱和之作。据笔者推测唐求唱和的好友大多数应为邛州籍人士，要不然这位晚唐诗人为何被好友赞誉为“邛蜀路无限，往来琴独携”。虽然我们无法考证到这段“诗韵佳话”是如何的风流蕴籍，也没有绝对考证的依据或者详实的文字资料作为旁证，但这些都不妨碍我们去遥想这位晚唐诗人在邛州曾与临邛的道人、诗人唱和所留下这宝贵的一笔精神财富。
附相关唱和诗作
酬友生早秋
彤云将欲罢，蝉柳响如秋。雾散九霄近，日程三伏愁。
残阳宿雨霁，高浪碎沙沤。袪足馀旬后，分襟任自由。
晓　　发
旅馆候天曙，整车驱远程。几处晓钟断，半桥残月明。
沙上鸟犹在，渡头人未行。去去古时道，马嘶三两声。
客　　行
上山下山去，千里万里愁。树色野桥暝，雨声孤馆秋。
南北眼前道，东西江畔舟。世人重金玉，无金徒远游。
题郑处士
不信最清旷，及来愁已空。数点石泉雨，一溪霜叶风。
业在有山处，道成无事中。酌尽一尊酒，病夫颜亦红。
古　　寺
路傍古时寺，寥落藏金容。破塔有寒草，坏楼无晓钟。
乱纸失经偈，断碑分篆踪。日暮月光吐，绕门千树松。
赠著上人
掩门江上住，尽日更无为。古木坐禅处，残星鸣磬时。
水浇冰滴滴，珠数落累累。自有闲行伴，青藤杖一枝。
赠行如上人
不知名利苦，念佛老岷峨。衲补云千片，香烧印一窠。
恋山人事少，怜客道心多。日日斋钟后，高悬滤水罗。
和舒上人山居即事
败叶填溪路，残阳过野亭。仍弹一滴水，更读两张经。
暝鸟烟中见，寒钟竹里听。不多山下去，人世尽膻腥。
秋寄江舒公
故人何处望，秋色满江濆。入水溪虫乱，过桥山路分。
鹤归松上月，僧入竹间云。莫惜中宵磬，从教梦里闻。
题杨山人隐居
深山道者家，门户带烟霞。绿缀沿岩草，红飘落水花。
半庭栽小树，一径扫平沙。往往溪边坐，持竿到日斜。

友人见访不值因寄
门户寒江近，篱墙野树深。晚风摇竹影，斜日转山阴。
砌觉披秋草，床惊倒古琴。更闻邻舍说，一只鹤来寻。
途次偶作
岁月客中销，崎岖力自招。问人寻野寺，牵马渡危桥。
为雨疑天晚，因山觉路遥。前程何处是，一望又迢迢。
送友人江行之庐山肄业
蜀国初开棹，庐峰拟拾萤。兽皮裁褥暖，莲叶制衣馨。
楚水秋来碧，巫山雨后青。莫教衔凤诏，三度到中庭。
山居偶作
趋名逐利身，终日走风尘。还到水边宅，却为山下人。
僧教开竹户，客许戴纱巾。且喜琴书在，苏生未厌贫。
赠道者
披霞戴鹿胎，岁月不能催。饭把琪花煮，衣将藕叶裁。
鹤从归日养，松是小时栽。往往樵人见，溪边洗药来。
庭　　竹
月笼翠叶秋承露，风亚繁梢暝扫烟。
知道雪霜终不变，永留寒色在庭前。
题刘炼师归山
风急云轻鹤背寒，洞天谁道却归难。
千山万水瀛洲路，何处烟飞是醮坛。
酬舒公见寄
无客不言云外见，为文长遣世间知。
一声松径寒吟后，正是前山雪下时
送僧讲罢归山
休将如意辩真空，吹尽天花任晓风。
共看玉蟾三皎洁，独悬金锡一玲珑。
岩间松桂秋烟白，江上楼台晚日红。
依旧曹溪念经处，野泉声在草堂东。
题友人寓居
寓居无不在天涯，莫恨秦关道路赊。
缭绕城边山是蜀，弯环门外水名巴。
黄头卷席宾初散，白鼻嘶风日欲斜。
何处一声金磬发，古松南畔有僧家。
伤张玖秀才
铜梁剑阁几区区，十上探珠不见珠。
卞玉影沈沙草暗，骅骝声断陇城孤。
入关词客秋怀友，出户孀妻晓望夫。
吴水楚山千万里，旅魂归到故乡无？
题李少府别业
寻得仙家不姓梅，马嘶人语出尘埃。
竹和庭上春烟动，花带溪头晓露开。
绕岸白云终日在，傍松黄鹤有时来。
何年亦作围棋伴，一到松间醉一回。
赠楚公
曾闻半偈雪山中，贝叶翻时理尽通。
般若恒添持戒力，落叉谁算念经功。
云间晓月应难染，海上虚舟自信风。
长说满庭花色好，一枝红是一枝空。
赠王山人
红藤一柱脚常轻，日日缘溪入谷行。
山下有家身未老，灶前无火药初成。
经秋少见闲人说，带雨多闻野鹤鸣。
知到蓬莱难再访，问何方法得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