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故事《追梦龙泉山》之三土炮手击中洋姑娘

施建新 · 发表于 2016-1-12 09:20

长篇故事《追梦龙泉山》之三

第一卷三封求爱信改变三帮年轻人的命运

第三章土炮手击中洋姑娘（未经本人同意不得翻印成书）

田知青关于男学生给女老师写恋爱信的故事，何大辉婚后恋爱的现场直播，打开了被文化大革命禁锢谈情说爱的闸门，不仅在东灌工地悄悄掀起了讲爱情故事、看爱情书（很多被红卫兵收缴，这是胆大人留下来的）的热潮，而且一些年轻人也悄悄地进入了实践活动。

哪有不漏风的墙，工地上这些地下活动引起了组织的关注和重视，尤其是发源地的张家岩水库七营，政工科的林科长尤为不满，他在部队提干未果，复员来到工地也想有个好的前途，这位民办干部对此问题表现特别积极，建议上级坚决刹住这不正之风。于是七营就专门出台了相关的限制政策，实行“一统三不准”：统一时间，工地休息时不超过20分钟，晚上11点灭灯后不能再讲故事和看书；不准传播封（封建的）、资（资产阶级的）、修（修正主义的）的东西；不准出身不好的人（地、富、反、坏、右黑五类出身的人）讲故事，怕他们攻击社会主义；不准有不正当的男女之间的往来。施家连的赵氏兄弟出生不好，文化高，是本连的文化人，新政策一出台，施家连读古书、讲故事就停了，因为其他人搞不懂古文，只好讲点笑话之类的故事。其它连也不同程度地受到限制，张家岩水库工地的文化生活又进入了低潮。

田知青之所从七营政工科调到营机电组，就是这个原因。政工科一时找不到人，如要写大文章和办专栏之类的事，就把方人也通知到营部政工科突击一下。

工地民工吃不饱饭，新的营部禁令使他们晚上日子难过，风潮一过，大家又悄悄集聚在七营机电组住房后边的山顶上，听田知青和当地知青讲故事。

最先打破这沉闷空气、冲破林科长防线的是飞龙连的一个炮工。有一天晚上，当地的知青张辉在机电组讲《福尔摩斯侦探记》里的“恐怖谷”，这破案的故事悬念多，听众完全沉浸在紧紧相扣的故事情节中。方人也突然被何大辉叫出去，来到草棚大宿舍的一角，那里有飞龙连的两个炮工等着他们。大家相互介绍后，华炮工红着脸吱吱吾吾的一直开不了口。何大辉就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华炮工要请方人也帮他写封求爱信。方人也马上就说不行，工地上才出了政策，禁止男女之间不正当的交往，他不敢写，如果营部政工科知道了，他这幕后支持者是脱不了干系的，接着方人也又望了宿舍的另一头。大家顺着往那边一看看，发觉那边有两个人在聊天。何大辉立即给大家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大家就轻脚轻手地溜出了宿舍，来到山后一小块平地上，叫另一个陈炮工讲出了原由。

华炮工叫华财，21岁，身高1米75（当时在四川算很高的了），虎背龙腰，不爱说话，放炮行动起来却很敏捷，是一个胸中有数、爱钻研技术的人。这个出生农民世家的资格农民，到了工地才学的放炮技术。炮工不是放烟花爆竹，而是在开山平地、取土时，若遇到用铁锹、锄头啃不动硬石头，就用钢钎、二锤打好炮眼，然后放进炸药、雷管，点燃导火线把石头炸开花。一根炮钎半天时间打不好两个炮眼，如果装药的技术不好，就会放哑炮，半天的功夫就会白费。华财的技术好，他装的炮是百发百中，在张家岩水库工地很快就出了名。虽然他只是初小文化的土包子，但由于他思想好，技术过硬，加上身体健壮（那时生活不落实，瘦弱者甚多），所以他对女孩儿的冲击波较大。

张家岩水库工地附近的南干渠贾家营工地上，经常放哑炮。原因是东灌工程浩大，战线又长，各种技术工都很少，许多都是到工地才学的，更何况第一期工程沱西各营都是两个工地：一是遂洞工地，二是干渠工地，技术好的都到隧洞工地去了，干渠工地放炮技术相对要差一些。干渠工地贾家营男的经常放哑炮，又不好意思向附近七营飞龙连炮工请教。还是有一个叫鄢华东的女民工（南干渠贾家营离家近，所以有少量的女工）胆大一点，红着脸请七营的人帮忙。七营的炮工多数不愿去，怕运气不佳放哑炮丢脸，自然就把高手华炮工隆重推出。果然华炮工不负重望，炮炮打中，他的名声就越来越大。

久而久之华炮工就和那鄢华东混熟了，有空余时间就去帮小鄢运渠里的石渣，小鄢也经常把家里的好吃的菜拿点给华炮工。渐渐地两个就有些眉来眼去的。傍边的人看出其中的奥秘了，就开始开开玩笑。但在那“资产阶级思想的帽子”满天飞的时代，开玩笑都得文明点、抽象的，纸糊的灯笼不敢轻易夺穿，大家都想促成他们两个成功，于是就暗暗促成他俩。但华炮工坚决不同意，他说人家小鄢是贾家镇的城镇户口，而父亲还是学校的干部，癞蛤蟆不想吃天鹅肉。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却求之不得，心里面想得很，一没有见到小鄢心里就发慌，小鄢那洋气的穿着、高雅的举止确实比村姑看起来过瘾，洋妞的可爱的身影总是萦绕在土农民的脑际，晚上常常相会在梦里。

大家为了看热闹，知道不成功的事还是给他打气：上！怎么个上法，就是没有办法。后来有一个人就想到一个办法，先写一封求爱信去试一下。华炮工说他小学都没有读几天，怎么写得来求爱信，而且是根本没有把握的事。有的提出找田老师写，华炮工说他那种出口就花儿鸟儿、抒情浪漫的，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找人写的。于是有人就建议找方人也写，说方人也可能写得实在些。于是今晚华炮工他们两个就提着一包糖来到七营机电组，通过孰人找到方人也。

在两个炮工的一再要求下，在何大辉的壮胆下，方人也才答应试一下，看行不行。几个人走后，方人也就回到宿舍一角，悄悄地写了起来，第二天早上华炮工就来取去。中午吃过饭，趁大家休息时，华炮工的朋友陈炮工就来到贾家干渠工地，把鄢华东叫到一边，将方人也写好的求爱信（早已做成一个纸团）交给了她。鄢华东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忐忑不安地打开，心情激动地读了起来，当读到“亲爱的东，我一时看不到你我心里就堵得发慌”时，她一身都在发热。读完信，她也控制不住剧烈跳动的心房，从包中翻出笔和纸（她是记分员），一气呵成：“……我也很想你，看到你，我心里就甜思思的，如果能天天在一起该多好啊！爱你的东，1971年春”。

华炮工运气好，一炮就打响。本来两个就有意，再加上信又写得很有感染力，小鄢不仅心动，而且还行动，才写了两个来回的信，小鄢就回家给老鄢两老说了。鄢妈听说未来的女婿一表人才，就急忙叫女儿叫回来看一下再说。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华炮工穿了一身新衣服（借钱才买的），更显精神。第一次相亲上门隔外高兴，在路上一边哼歌一边小跑式地前行，12里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在贾家街上买了糖果、水果到了小鄢家，一家人很比较喜欢，特别是鄢华东的弟弟更是高兴得蹦蹦跳跳的。鄢家一大桌洋肉洋菜和热情接待把华炮工惊呆了，菜的颜色、香味、装具都和自己家充满土气的饭菜区别很大，加上环境摆设，使得华炮工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似刘老老进大观园，惊喜交加。鄢父是贾家学校的干部，母亲是教师，他们的气质更把华炮工震住了。高大的鄢父问起话来置地有声，振得来华炮工语无论次，加上男方是农村户口，暗地里在心里打一个问号。鄢母却喜形于色，左看女婿虽然有点土气，但魁梧挺拔；右看女儿虽有点洋气，但偏黑的脸上有些老气（她已23岁，大男方约两岁），于是就在心打上一个钩。鄢父怕扩大影响，为了慎重起见，也不留客；想法不一样的鄢母却真心留客。但华炮工第二天要上班，执意地离开了鄢家，小鄢却送得很远不想离开。鄢父见女儿很久没有回来。怕影响不好，就叫小儿子跑去催她回家有事。一对初恋的情人虽有些难舍难分，但还是不得不暂时分开。

一块顽石，怎能抵挡汹涌澎湃爱情浪潮；恋爱的营养，滋润着这对小青年的爱情向着纵深发展。每天下了班两个都要恋爱一阵子，小华才骑着借来的自行车把小鄢送到贾家场口上。开始美女都是坐在车后，后来胆子大了，美女就坐在男的怀里。这美妙的异性相拥的情景刚进行第二次，就被政工科的林科长闯上了，当即就被叫了下来，站在路边教育了一番，还捋令两个各写一份检讨，第二天就要交到营部。最怕动笔的华炮工连写两次都被打了回来，最后在小鄢的帮助下，写了第三次才过关。这次惩罚给他们两年轻人心里投下阴影，在两颗火热的心上浇上了一瓢冷水。通过一段时间的暂时降温，爱情的力量又让两小青年偷偷摸摸开始了恋爱的旅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的坚持，鄢母的喜欢和同情，终于战胜了固执的鄢父，最后打动他的是鄢母的一句话：虽然女婿是农村的，今后在镇修缮队给他找一个临时工做做，不就是城里人了吗。还有老人最怕的是两个年青人整出事来，在贾家场丢不起面子，才最后同意了这门亲事。

为了避免回答“你女婿是做什么的？”，所以婚宴办得简单，请了近亲坐了三桌，反正办了证比什么都重要。就是办得这样，鄢家人都是抵挡了很大的压力。那时工农差别、城乡差别、体脑差别都很大，尽管当时也提消灭三大差别，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要消除千百年来传统意识，要抵御旧的习惯势力，鄢家也算做出了很大的努力，最后鼓起勇气，向旧世界宣战，促成了超常态的婚事。

把后话提到这儿说了：东灌第一期工程结束，华炮工通过岳父的关系到了贾家镇修缮队工作。虽然他文化不高，善于学习，努力实践，很快学会了砌砖技术，他砌的墙笔直美观，质量又好，深得大家的好评。后来又掌握了更深的修建技术，并当上了包工头，挣了大钱，在鄢美女40大寿时，华炮工给她摆了60桌的寿宴，象办婚宴一样办得闹闹热热，来弥补当年的遗憾。

土农民追上洋妞，在工地又一大新闻，工地故事又增添新的色彩，民工的生活又多了新的元素。华炮工出名了，都来向他取经，他说这是方人也和何大辉帮的忙。方人也会写求爱信的消息一传开，不少人来找他帮忙。他从帮农民到工人，到帮干部，成功率确实还比较高，到底有哪些？且听下回分解。

（东灌之友联谊会施建新写于2015年10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