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年前，“九一八事变”拉开了日本侵略的序幕，东北三省至此沦为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地，3000万同胞陷入战乱当中。然而，在此事件之前，上世纪30年代初日本军部是如何挑起事端，制造满洲事变，走向侵略中国之路的。绪方贞子的《满洲事变：政策的形成过程》从政军决策的视角入手，发掘了关东军高级参谋片仓衷所保留下来的第一手史料，通过对其中细节的厘清，阐明了关东军和军方高层以及日本政府三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展现了满洲事变的政策形成过程。
作者: 绪方贞子
出版社: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出版年: 2015-8-1
文|唐山
1931年9月18日夜，日本关东军突袭沈阳，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
毫无疑问，“九·一八事变”是日本军国主义长期推行对华侵略政策的必然结果，但单独看这一事件，就会发现：事变前，日本政府、日本天皇皆不知情，更无计划；事变后，日本政府曾严禁关东军攻占黑龙江（所以直到1932年2月，东北全境才沦陷），但最终却被种种内部势力裹挟，默认了侵占的结果，为此付出退出国联、自绝于国际社会的代价，使日本进一步滑向战争深渊。
政府无命令，军人竟敢开战；明明违反纪律，却被高层认可；这样的天方夜谭是如何变成现实的？这给后人留下怎样教训？绪方贞子用这本书回应了这些问题。
日本自明治维新后，迅速走向现代化，但也患上“发展病”。在军事上，传统藩镇势力仍在，与新体制未能有机融合，如乃木希典为代表的长州藩士把持军队，非此藩出身，难获将军头衔；在政治上，上下分裂，传统贵族阶层傲视平民，刻意打压他们，而后者不断崛起，自然会提出民主、自由等要求，由此引发冲突不断。
为化解矛盾，日本剑走偏锋，力推民族主义。
其实，古代日本人自我认同模糊，天皇虽万世一系，但长期无实权，甚至曾衣食不周，在普通民众中影响力有限。
但民族主义建构出一个想象中的日本：天皇是日本道德的代表，日本人精神生活如此完美且与众不同，堪称世界最优，值得个体用生命去捍卫。其潜台词是：既然大家都是日本人，那么就该为日本而努力，怎能汲汲于个体权利？
这种虚假的民族主义既违背历史又背叛常识，但通过学校教育、舆论灌输、公众仪式等，竟流行开来。事实证明，学生每天上课前宣誓、平民经过皇宫时必须鞠躬、不能批评日本等措施是有效的，尽管看上去近似儿戏，尽管大家觉得嘴上不说但“心里明白”。
其实，民族主义没解决任何问题，甚至没有正视现实矛盾的勇气。它不过是用巨大的噪音，掩住人们的种种不满。
单向度社会必然造就出单向度的人。在错误的思想培育下，日本涌现出大量“爱国者”，他们真诚地爱日本，希望日本更好，其中不少人如北一辉等，也期望日本建立真正的民主制度，乃至帮助全亚洲获得解放。但可怕的是，民族主义在发明历史的同时，也在不断发明着敌人，在这些人眼中，苏联、美国都是日本的敌人，日本不早动手，就会大难临头，爱国者应该马上行动。
自己给自己赋予神圣使命，自己为自己戴上光环。然而，他们渐渐发现，贵族鼓吹民族主义是为了驾驭“愚民”，使其安于被剥削的命运，他们怎么可能当真，怎么可能放弃既得利益？
北一辉们愤怒了，他们频频使出暗杀、政变等“穷人的武器”，在血腥面前，贵族们被彻底惊呆， “九·一八事变”事变前，掌权的贵族们在面上也不得不张口闭口“捍卫日本利益”，怒骂美国、苏联，以表现自己的“血性”，生怕成为“爱国者”们的泄愤目标。
人人争抢爱国英雄的冠冕，日本政坛成了假大空口号比拼的秀场，民主、公正、自由等议题反而被搁置下来，而基本问题不解决，只能加剧下层不满。
于是，军人们通过樱会、研究会等私下串联起来，随着整体政治地位抬升，他们发现，上层已失去推动改革的动力，因此产生了“干了再说”的念头。
刺杀张作霖，就是关东军的蛮干，可日本高层却未追究。这并不奇怪，此前日本一名“爱国青年”刺杀了“卖国高官”，虽被投入监狱，高层亦作严肃表态，却特别加上了“要保护志士们的爱国之情”的尾巴，结果被从轻发落。
大家都不担责，“九·一八事变”终于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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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11月19日，吹奏着喇叭，日本陆军第二师团正式进入齐齐哈尔。
对关东军的胆大妄为，日本政府一度感到气恼，要求迅速退兵，并声明绝无领土要求，但在关东军军官集体辞职等压力下，政府口气开始松动，让他们惊喜的是，美国并不反对日军占领，苏联也只是例行抗议了一下。
就在日本政府刚有转圜之机，关东军又以剿匪名义向齐齐哈尔攻击，虽经高层严令，暂时撤出战场，但不久后便占领了黑龙江全境。日本政府无可奈何，准备扶持东北地方军阀自治，可关东军又偷偷将溥仪从天津接走，建立了伪满洲国。
日本政府几个月未与伪满洲国建交，但此时国际压力陡增，为表现自己“爱国”，不会被“西方敌对势力”压服，日本承认了伪满洲国。明知因此会被国联开除，曾经理性的日本外交官们却突然狂热起来，他们反而叫嚣捍卫“日本荣誉”。
就这样，日本政府被关东军一步步牵着鼻子走，抱着“也许可以”“试试看”的态度，日本决策机制被彻底破坏，不自觉地走上了冒险之路。
人人都是明白人，可加起来却成了糊涂虫，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不失败？怎么可能不变成人类文明的公敌？而这样的悲剧，今后会不会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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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20 10: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