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小坝
2009年11月4日,因工作需要,必须到北川县小坝乡去一趟。在去之前,隐隐约约听去过的人说那个乡是北川比较远的一个乡,紧临平武县的泗耳乡、阿坝州松潘县的白羊乡。
十点整,我们一行人到了北川安昌镇,北川有关部门已为我们准备了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车,并选了一位熟悉当地路况、技术精炼、经验丰富的老驾驶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驾驶员把车开到修理厂进行了检修。
我们一行十人乘坐两辆车从安昌出发,向小坝进军。
十一点半,车到擂鼓镇,向左拐进入一条四米左右宽的碎石路,名字叫擂禹路(擂鼓镇至禹里乡),是“5.12” 地震后解放军官兵为北川关内十二个镇乡数万人抢修的生命通道(北川当地人把擂鼓以内的地区称关内,把擂鼓以外的地区称为关外)。由于头天晚上下了雨,路越行越泞泥,越行越陡峭,再往里开,坡度几乎是四十五度,车越行越高,越来难走,弯道越来越急,处处险象环生,车只能慢慢爬行着,车内的我们紧紧的拉着扶手,心里紧紧的。车外是峻峭的悬崖和陡峭的绝壁,到处是地震垮塌的痕迹,生怕哪一块松动的巨石不识时务的掉下来砸在车上或者车的刹车失灵滑下深渊。
十二点五十,车到了一山口,司机说到了路的最高点,但还不是山的最高点,我一看仪表上的海拔:二千一百八十米。
路虽然不好走,但车却很多,大多是运输建材和物质的重型车和前不久才开始运营的越野客车。遇到错车,重车或者早早的停在一个相对宽稳的地方等待我们通过,或者是我们在比较宽的地方等重车通过,然后再鸣喇叭示意。在连绵不断的群山小路上行车,司机们都格外尊重和谦让。但在一个弯道,车还是被堵住了,因为一辆货车坏在路上了。
为了解决关内十二个镇乡数万人的出行问题,前不久富临运业在相关部门的支持下购买了几十辆四驱越野车跑运输,从禹里到擂鼓,每人每次四十元,听说在雨天价格还要上浮一点,在没有开通客运车之前,据说坐野的需要三百多元。看来,生活在交通便利环境中的我们真幸福啊!
车走走停停,路上偶尔有北川交通抢修队的队员在维护道路,全路共有三个维护站,几间板房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路两旁边稍微平缓的地方,间或有两三户人家零星掩映在群山之间,木板房与吊脚楼隐匿着他们的民族特色与地域特点。
下午两点整,终于走完擂禹路,车到了禹里乡。说起禹里,知道的人也许不多;说起治水英雄大禹,也许很多人不了解,但禹里就是大禹的故乡,解放前是北川县的县城所在地,名字叫治城,因此,禹里现在除了有大禹庙,其民间名字还是叫治城,客运班车上的名字叫治城,听一个朋友说现在派出所的名字仍叫治城派出所。如果说起唐家山堰塞湖,很多人就再熟悉不过了。正确,被唐家山堰塞湖淹没的乡就是禹里乡,环绕场镇而过的河叫湔江,湔江在场镇右侧越来越宽,那就是唐家山堰塞湖的尾段。河边停着两艘快艇,据说可以驶向唐家山堰塞湖。
快速找一家小饭店解决肚子闹革命问题。吃完,匆匆瞟了一眼禹里场镇,不大,也没高楼,因援建人员聚集,镇乡的各种小店也不缺,能够满足日常生活需求。同行的司机指着一处四层高的楼说,堰塞湖时,那座楼房是全部淹没了的,我认真看了看,似乎还有一点点痕迹。堰塞湖后,勤劳的禹里人又用水把没有垮塌的房屋冲洗干净,加固后继续使用,垮掉了的就在开阔地带搭起了板房。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英雄的中国人民,在禹里,这是真实的写照。
继续向小坝进军。现在行驶的路叫北松路(北川到松潘),正在铺设水泥路面。这条路也不宽,两车道,虽然没有擂禹路上的陡坡与泥泞了,但仍然让人心里放不下心,因为左边是湍急的湔江,右边是绝壁,很多路段都是在峭壁上生生挖出来的,车仿佛行走在一道比较大的石缝里。由于施工,走一截又被堵住,走一段又不得不停下来。
下午五点,终于到达目的地小坝乡。乡上领导和施工企业已在工地等待。先工作吧!原以为可以返回,看来没有办法了,因为夜间擂禹路禁止通行,那就夜宿小坝吧。
晚餐。乡领导热情的请我们喝玉米酒。
饭后,一行人行走在小坝场镇的街道上,小坝场镇很小,只有一条水泥道路和几段小街,但灯火辉煌。虽然不热闹,但却有几家小餐馆,而且还有两家烧烤摊,让人眼前一亮,随行的乡领导介绍,很多年以前这里就是附近几个乡的商品交易地和集散地,在连绵起伏的群山间,这里算是繁华的“大都市”了。走着走着,天居然下起雨来了,心马上飞到了擂禹路上,如果雨下大了,我们怕是要在这里住上三五天才能出去了!猛然抬头看天,天上居然繁星点点,看来,大山里的天气就是奇怪!
在场镇一家最好的宾馆住宿,虽然条件比不了县城和市区,但在这个乡镇已是最好的了。老板娘说,也是你们定得比较早,再晚点就没房间了,言外之意是莫嫌弃哈!的确,很多过路的司机和商人都在这里住宿,场镇停了很多大货车和小车,三三两两的食客正在烧烤摊前豪饮。洗漱完毕后躺床上看电视,虽然山高,但电视节目却很多,很多我们平时收不到的台这里都能收到,原来老板用的是“小锅盖”,在这里,“小锅盖”似乎是合法的。
由于头天晚上失眠和几个小时的颠簸,关掉电视睡觉,躺下后才听见哗哗的水声,原来宾馆下面就是湔江。不习惯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睡觉,一夜又基本无眠。
第二天早上,小坝乡政府伙食团吃早饭后离开小坝。“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再见,小坝。再见,小坝的父老乡亲。
”
回来的路上,由于工作完成了,也由于离危险越来越远了,心情似乎放松了很多。当然,路上也堵车,在堵车的间隙,司机给我们讲了很多与大山有关的传说,其中在一个叫鬼开店的地方堵车后,司机讲了这个地名的来历,说是很多年前有一个盐帮走到这里天黑了,看见有一个灯火通明的旅店,于是他们就去住,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全部睡在裸露的空地上,这个故事越传越神,后来人们就把这个地方叫着鬼开店。
十二点,车到安昌,我重重的疏了一口气,摸出手机给老婆发短消息:老婆,我终于活着出来见你和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