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苏人图画文字里的历史之秘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0:46

尔苏图画文字里的历史之秘

马恒健
文/图

2011年9月6日，距中秋节还有几天时间。在中国广袤大地上，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但是，在石棉县松林河流域崇山峻岭中的蟹螺堡子里，羊皮鼓嘭嘭敲响，海螺号呜呜欢鸣，穿上艳丽民族服装的尔苏人，在欢歌笑语中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天。

这一天，是他们的大年初一。

这是在中国唯一一个金秋时节过年的地方，这是一个保留着与甲骨文类似的图画文字“萨巴文”的地方，这是一个风俗习惯与中国其他地区迥异的地方。

蟹螺堡子的居民，属尔苏藏族，又称尔苏人，是藏族中人数很少的一个支系，目前约2万人。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历史，已遥远得难以追溯。调整大小 1.jpg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04

我们去蟹螺堡子，一路费了些周折。从石棉县城驾车出发向西，溯大渡河而行，至安顺场后又折向西南，溯松林河驶向蟹螺乡。在蟹螺乡政府打听到蟹螺堡子所在的江坝村五组的方位后，我们驾车又沿着一条又窄又陡的山路驶抵蟹螺堡子下面一处尔苏山庄。调整大小 2.JPG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05

刚翻过一个临悬崖的陡坡，蟹螺堡子的标志性建筑——碉楼便出现在我们眼前。这座有着300多年历史的碉楼，是历史上尔苏人民居的典型造型，它的外形不像羌碉那样截面是四方形、如烟囱般直插云天，而是如汉民族的悬山式民居——屋顶两面坡、建筑平面是长方形。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其墙体以天然片石垒砌，除了朝院内的一面墙外，其余三面均无窗户，细看，可见一个个高一尺、宽半尺的成梯形的枪眼镶嵌在墙上。朝院内的那一面墙上，房门竟然开在二楼，进出碉楼需搭木梯。

这座碉楼，战时是工事，平时是民居，这恐怕是作为一个历史上弱小的族群的尔苏人的无奈之举。也正因为如此，这座碉楼所存储的历史、军事、艺术等多方面的信息，已引起省内文物部门重视、其维修加固工作也即将展开。调整大小 3.jpg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12

绕过堡子，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广场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值国庆节，尔苏人刚过完新年不久，广场周围两楼一底栏干式民居的房檐下，红灯笼依然鲜艳，门前的对联还未褪色。金黄色的玉米棒子，如幕布覆盖在院墙和屋墙上，延续着丰收的喜悦。

对我们这一拨不速之客，居住在蟹螺堡子的江坝村五组尔苏人唐全有，像对待老朋友一样热情地接待我们。尔苏妇女簇拥着我们，将盛上核桃、板栗的簸箕放在我们面前，并不停地把核桃、板栗往我们手里塞。调整大小 1.JPG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18

清纯的尔苏少女。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22

如今，尔苏文化的研究者，从尔苏人的诗歌和唱经中频繁出现的岷江、峨眉等地名为线索，正在努力考证尔苏人与成都平原上神秘消失的三星堆文明的主人之间的关系。比如，三星堆出土的铜铸神树上，有一只公鸡昂首向天的造型，这与尔苏人祭天时，将公鸡置于树上相同；三星堆铜人面具高鼻、深目、阔唇，与尔苏男人的面部特征相似；三星堆出土的玉璋中，一些代表日月星辰崇拜的图形，也出现在尔苏的图画文字中。

图为笔者与尔苏人唐全有。调整大小 DSC06315.JPG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33

尔苏人的祖先真正来自何方，或许是永远解不开的谜团。因为尔苏人口口相传一句誓言：“我们尔苏人是不能说根的，说了就会被追杀！”他们一代又一代刻意隐瞒族群的来龙去脉，仅仅被笼统地告之，为躲避战乱、屠杀，被迫逃亡到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

或许是欲从冥冥之中汲取祖先的力量，或许是对欲说还休的历史的某种补偿，每年的“还山鸡节”，祭祀祖先、追思亡灵、与先人进行跨越时空的沟通，便成为尔苏人重要的、必不可少的仪式。调整大小 DSC06233.JPG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34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35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40

尔苏人过年又称为过“还山鸡节”。其年庆在农历八月初九至十二日之间，轮流举行，四年一轮。从唐全友的讲述中，我们大致了解了这个神秘而独特的年庆的过程。

年年的“还山鸡节”拉开帷幕之时，尔苏人心目中“能够通神”的人，也就是原始宗教的传承人——萨巴，便会带头领唱年庆的主题歌《觉那妈姆》。“觉那妈姆”是汉语中宇宙的银河之意，在这里也表示“到母亲所在地去”。其开篇唱道：“先有天，后有地，有了天地，有了山。有了山，有了水，有了草，有了树，有了土，有了石，后来有了人间。有了人间，就有了我们祖先。”在歌词中，尔苏人认为自己族群的历史可追溯到创世之初。尔苏人的祖祖辈辈，一直流传着人类起源的神秘传说：猴子里有一类是黑头的，它们吃了盐之后，全身的毛逐渐褪去，演变成了今天的人类。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46

尔苏人是好客的。尽管我们到访之时，他们的新年已过去20多天，但蟹螺堡子的妇女们仍应我们之邀，欣然穿戴上最典型、最漂亮的全套民族服饰。她们头缠黑、白布帕，银珠缀在前额，正红色的服装饰以葱绿色的镶边，领、肩、袖、前后襟是精美的刺绣。令我们感动的是，她们为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和敬意，缠黑、白布帕时，被缠者下蹲，操作者如绣花一般，反复地将头帕在被缠者头上比试、调整。从开始到完工，一个人的头帕缠了近10分钟。

与我同行的女士们注意到，这些尔苏女性的身材，无论是少女，还是中年妇女，乃至可称婆婆的老人，都非常适中。若只看她们背影，很难区分年龄。调整大小石棉行 161.jpg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47

恒山 · 发表于 2012-1-18 21:58

坡坎上的石块，原来各代表一个逝者的魂灵。这些石块，取自于散落在各处的逝者的坟茔，有的曾是坟前的标志石，有的甚至就是墓碑的残骸。将它们集中一处，既方便集体祭拜，也有让亡灵抱团取暖、热热闹闹在一起的意思。柏树下的那块白石，则是神灵的化身。有它的庇佑和守护，亡灵便得以安宁。坡坎下的平地，便是祭祀者的跪拜之地。调整大小 DSC06280.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