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征文】难忘的记忆

angelamiqi

难忘的记忆

那是让半个亚洲颤抖的地动山摇，那是在烟尘弥漫中的惊声尖叫，那是一场争分夺秒的生死搏斗… …记忆中喧嚣的2008，是一场伟大的疼痛，是沉重，是迷雾，是梦一场。

  08年5月12日  14:28:04

午睡后头还昏昏沉沉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着大家哼着歌。午觉后大家会唱两首歌振奋精神，我一直很赞成学校这个风俗，毕竟高三的我们真的很累。“啊···怎么回事，头好晕？”，旁边的女生下意识叫了出来，“是地震，快点，大家快点出去，这是老房子，支撑不到多久···”

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近从三楼下到了被教学楼四面环绕的小花园，一瞬间我的手被谁抓住，回转头看到一个短发的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女生。“对不起，我实在站不稳，能不能拉住我？”我使劲的点了下头。大地还在使劲的摇着，四面都是喧嚣，到处充斥着女生的尖叫。梅花厅旁边的小水池鱼儿使命的跳出水面，甚至超过了站在旁边的同学的身高。目光注视中的教学楼形状扭曲了，楼面上破旧的瓷砖不时往下面掉，所有的同学都集体往小花园的正中靠近以防被伤到。“有一个班还在四楼！！！”突然从人群中传来尖叫。大家集体往老教学楼上看，什么都没有。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一切仅仅发生在9秒。很快大地静了下来，四楼传来一个柔弱的女声：“大家靠有窗这面墙走，不要拥挤，不要慌张”。于是，我们看到20班的同学互相掺扶着从四楼下来。那个组织秩序的女生便是她们的班主任，一个几个月大宝宝的妈妈。她走在了队伍的最后。下来后她微微一笑对我们说：“呵，没事儿。”后来我才知道，地震时她脱口而出的第一个词是：“我的宝宝！”

  08年5月12日   16:30左右

在经过学校领导和老师的指挥，所有的同学和教务人员都到了操场。教学区和宿舍周围被老师和一些勇敢的男同学拉上了警戒线，警戒线外都有人负责看守。每个班级胆大的同学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学校后勤处领取了棕垫。所有的电话都没了信号，许多孩子不停的按着手机上的重播键，没有回音，我们知道这个晚上将是一个不眠夜。即便是几个小时过去了，操场上依然有很多女孩子在哭或者抽泣，或者是因为担心亲人，或者是因为吓到了。我和死党靠着操场正中的舞台下面看着周围的人，时而说几句话。

我再一次看到刚刚的那位女老师，只不过这时她的怀里多了个小宝宝。她一脸倦容朝我们靠近时我竟然看到她脸上清晰的泪痕。回想刚刚地震那时她的从容，我感觉她们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她正小步朝着舞台上走，我仰起头仔细的打量着她，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看她。事实上我们学校有很多老师，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比我略高，却比我瘦小，并不像其他刚刚生完小孩的妈妈那么丰腴。印象中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脸甜美，也曾暗自揣度她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应该是个可人儿。此时的她甜美的面容依旧，但表情却透露一种看不懂的悲哀。很巧的是她恰好坐在了我们后上方舞台的凳子上，我清楚的听到她和一位男老师的谈话。“没事儿吧。”老师关切的问，“孩子没伤着？”“还好，还好宝宝没事···可是我妈骨折了，都怪我，怪我···”她哽咽了，“我妈早就说不想住那么高的楼房，我还一直笑她老人家老古板，她每次下楼的小心翼翼的，刚刚为了去抱宝宝，滑到了···都怪我，怪我”她突然抽泣了起来，声音很小，像是故意压低了的，或许是怕同学们听到吧。她没有去医院守着她的妈妈，她平静的说：“还有学生”。

傍晚，晚餐时间。

终于有同学从收音机收听到这次地震的震源，一个名叫汶川的地方。我们并没有想更多的关于地震的事儿，当下只是松了口气，猜想着家人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离刚刚那次大地震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正当大家思考着晚饭怎么办的时候，食堂的叔叔伯伯们抬着装着满满的馒头和包子的竹筐，回忆起来那个时候他们穿着白白的工作服还真像是天使，因为我们实在是饿昏了头。那个时候我跟死党一面啃着馒头一面感叹：哇，第一次觉得馒头这么好吃！

08年5月13日  02:00左右

昨天傍晚的时候就阴霾满天，冷风呼呼。以前就有听说过地震以后会下雨，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我暗自的想着会不会真的这么灵验。果然，午夜天空下次绵绵细雨，并不大，却很密。我们只好从躺着的棕垫上坐了起来，那一刻想起了Bob Dylan的《大雨将至》，看着头顶的天空，压抑得很，跟当下的情境不谋而合。“我要在大雨来临之前返回家园， 我要走进那黑色密林的最深处，······那儿的刽子手都藏而不露，那儿饥饿是如此丑恶，那儿的灵魂常常被人遗忘，那儿黑是唯一的颜色，虚无是唯一的数字。”没有几个诗人能写出这么美而深刻的句子，当下的我们或许拥有同样的心境：我想回家，想和家人在一起，无论贫穷、饥寒或是死亡。

转移到风雨操场的时候，我听到一些熟悉的旋律：“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宝贝···”依旧是她，年轻的妈妈，微笑的伏在孩子的旁边，哼着歌哄宝宝入睡。那一刻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有一种感动叫希望。

33年前的唐山，3年前的汶川，如今的云南，当挖开记忆那层土，就像经历没有麻醉的手术。请不要用冷漠对待麻木，我们还有温度，无论前路多少雾，我们呼唤日出。原野、松林、海洋、草丛，每颗心灵的悸动才是最贵重，其它一切只是一场梦。

于  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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