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杜里“踏青”

huangguangyong2

       农历二月二日为踏青节。《秦中岁明记》：“上巳赐曲江，都人于江头禊饮，踏青草，谓之日踏青履。”民国《苍溪县志》载有此事。
       县城人津津乐道的踏青，应数杜里春游。
       杜里，因诗圣杜甫送客至苍溪县，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而得名。
       看苍溪老城文人笔下的杜里坝：早年的杜里坝，要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部是杜里村，下部是杜里坝。上下两部的分界是两个湖泊一大一小紧密相连。嘉陵江由于受到武当山的正面阻拦，河水在这儿来了个急转弯，直冲杜里坝，受正面冲击，是过水坝也是溢洪坝，留不住泥沙，所以是光秃秃的石头坝。两个湖泊其实就是两个水塘，是洪水漫坝后的积水，洪水退走后就成为湖泊，冬春初夏都在，仲夏洪水一来，湖泊就又淹没。处少屏山东麓的杜里，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春天的第一阵春风，苍山溪水的第一枝春色，均发源于这里。县城人的踏青，自然首选杜里。
       老一辈文人的眼中，烟丛寺的桃花一开，苍溪的春天就到了。满城百姓披红挂绿，载酒荷食，携老扶幼，倾城同动，熙熙攘攘，出门“踏青”。
       选择烟丛寺的桃花来报春，一定与诗圣杜甫有关的。因为当年的老杜，就是在烟丛寺与临江寺之间的码头登船“泛舟回”的。（放 船【唐·杜甫】送客苍溪县，山寒雨不开。直愁骑马滑，故作泛舟回。青惜峰峦过，黄知橘柚来。江流大自在，坐稳兴悠哉。）再说，“踏青”之前去寺院拜观音，烧香烛，捐钱免灾，是当年哪怕自己饿得吐酸水的虔诚佛教徒，也要把口粮捐到庙里去的。
       一千多年前的苍溪人怎样在杜里坝游春，我不知道。我记忆中的游春，是在那全是卵石的河坝中，芭茅与槐树丛中的几间蒙古包，唱歌，喝喝茶而已。至于要看菜花桃花桐花，则要到红军渡对岸的杜里村一带。没有防洪堤，弯弯曲曲的山道，零零星星的房屋，过河都要从嘉陵江老桥处的赵家渡过，难怪诗圣也只能从杜里坝上游乘船呢。
       我心目中的杜里，是广义上的杜里坝，含盖如今的杜里社区和少屏社区。
       我对少屏山情有独钟，是源于山上有魁星阁。丁映奎(清乾隆三十四年进士，四十七年任苍溪知县)在少屏山原址重建魁星阁后，用“重峦叠障，老鸱枕后，武当列前；左顾离堆，俯瞰大江，回首城郭，万家烟火”的诗句来描写魁星阁之地理位置。
       由老城过三桥后逆嘉陵江而上，在慕斯酒吧一带看老城，亦如丁令当年一样的有感而发。
       民国苍溪县志有“城区河堤由孙家庙起，沿江至城东药王楼，长三百一十五丈......清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六月，大水决堤，县令余大鹤、丁映奎相继捐资修筑，完善如初”之记载，孙家庙在现嘉陵江大桥下游原轮船公司大楼下边的河边，从此处起的三百一十五丈，不外在现在的陵江一小以西吧。而现在的苍溪县城，逆江而上已至苍溪航电处，而沿江而下则是到了嘉陵江三桥的赵公坝一带。我佩服丁令的“烟火”，而“万家”，则是现今的县城更为切贴的。丁令的烟火，让我想起旧时的老城，不外是青瓦房茅草房顶上的缕缕炊烟，而眼前早已没了显示城市兴旺的烟火，江边是蜿蜒的亲水绿道，长长的坚固的防洪堤、花红柳绿的滨江路、林立的高楼大厦……，将明·陈贞慧《秋园杂佩·兰》：“自长桥以至大街；鳞次栉比；春光皆馥也。”改为“自彩虹桥以至大街；鳞次栉比；春光皆馥也。”甚为骄傲呢。而我们所在的嘉陵江南岸，则是从杜里坝溯江而上至老鸱山下谢家渡一带连绵的楼群、整齐的路灯、巍峨的弘养楼、依稀可见的粉墙黛瓦的川北民居。景色可谓美不胜收。   
       江岸春风徐来，江面水波不兴。      
       我们在路边的坐凳上坐下，取出自带的糖食果品，品茶磕瓜子的、玩手机、拍抖音，观江景的，忙个不停。而我的思绪，则穿越到父亲曾经讲过的共和国立国前的苍溪老城逸闻中的李成元。
       父亲说，旧时苍溪县城中李成元的“烧烤猪”、“改良席”、“肉和尚”，享誉全城。“烧烤猪”本是有名的川菜，口感细软香脆，甜、咸、麻、辣、葱、姜、蒜味，酥散不腻。“改良席”，系一份用碗，下一份菜用盘，轮番交替上席。碗系蒸菜、盘系炒菜。而“肉和尚”饼子，系鲜肉作馅，在鏊子锅中烧烤，酥散香脆，远近闻名。会享受的大户人家的春游，还有在杜里坝一带的嘉陵江上“游江”。叫李成元将席面送上船，边品味佳肴美味，边观看两岸春游的热闹场景。
       时下的杜里坝，高楼林立，街道纵横，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品味佳肴美味，可到我们背后的一品天下会客厅，那儿民清风格仿古建筑的美食一条街，几十家餐饮，大餐小吃，应有尽有。不远的将来，乘游轮观景也不是不可的。这与旧时的大户人家的“游江”，显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
       行走在嘉陵江南岸，碧绿的江水上的彩虹桥，曲径通幽的步游道旁白的梨花、红的桃花、粉的樱花，红叶绿草，春意盎然。彩条布般装饰的几幢建筑物间，被年轻朋友称之为缩小版的梨博园中，树上绿茸茸的花萼托着银星点点的花蕾，枝头上一丛丛一簇簇，满眼雪白。梨花，夹着春风，和着暖阳，伴着一阵心旷神怡的芳香，飘忽游离，似有似无，清新淡雅。游人春心萌萌，春情蠢蠢，红叶丛中，梨花树下，唱歌摆拍，把美景写在脸上，把春意融进心里，喜滋滋，神飘飘，身心俱化，物我两忘……。

       2021-3-15写于二月初二杜里“踏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