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生活 （七）

念了三年书未满十岁的我失学了。

当年在农村幼小的我对生活、对未来丧失了所有的希望与理想，唯一支撑我每天不知疲倦的劳作，帮助母亲料理家务，跟着母亲一起学习做布鞋，那时，心底只有一个愿望，因母亲告诉我：等家里盖了新房，当年母亲最大的愿望是要盖一座像城里人住的那种有玻璃窗户的楼房，再也不愿家里人住土坯房茅草屋了，然后存上钱送我到城里的大医院去治好我的眼睛。

因为，还未断奶还在蹒跚学步的我，可能是一至二岁的年龄段吧，这些我都记不得了，都是后来我稍大些家人告诉我的，那年，在农村插秧的季节父亲因疯湿腰疼病在家养伤，母亲参加了生产队的插秧劳动。当年，幼小的在学习走路的我偷拿了父亲正用的手工小剪刀去玩，当我拿着小剪刀用两手抓举着走路时摔了一跤，当时腰疼的父亲却无法抱起我来，大我六岁的姐姐从地上抱起了我，父亲问姐姐正哇哇大哭的我被剪刀戳伤没有，流血没有啊？姐姐说：把脸给戳伤了，也出血了。

父亲要姐姐去叫回了母亲，当母亲赶回来父亲告诉母亲我已睡着了。而母亲看到的我却是早以痛晕死过去了。

母亲用布背带背上我，在公路上拦了一辆运河沙的手扶拖拉机到了卫生院，当时的卫生院也不知我伤到了眼睛，只是把我脸上的伤口处理和敷上药就完事了，第二天，第三天受了伤的我整天抱在怀里也总是哭个不停，喂奶也不吃，母亲吓坏了，抱着我去询问我们的邻居，我的叔婆，叔婆告诉母亲：别是孩子伤到了眼睛，抱到城里县医院有个叫李眼科的大夫技术很好，让他给瞧瞧。结果，叫李眼科的大夫给了母亲一瓶母亲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滴眼药水，后来，一瓶药水还未滴完我脸上眼眶下的伤口就痊愈了。

伤口愈合了，可是母亲却不知道我的左眼角膜却因外伤而在慢慢发生病变，左眼视力下降了，随着年龄、岁月的增长左眼外伤型白内障也越来越显现了，九岁的我也听到了许多关于我眼睛大人们对母亲的询问，因此，失学的我更自卑和沉默了。

每天，我沉默地做着家里大人们要求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逐渐的沉默父母也有感到恐慌和不安，记得父亲为我的沉默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丫头怎不爱说话了（因原来天真活泼而开朗的我是全家的开心果。）该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沉默也好，开朗也罢，上天一点也不因此而眷顾我，也许真的是祸不单行吧。

失学后的第二年二月，一天，家里只有我与母亲，父亲和刚够年龄到生产队务工的姐姐挣工分去了，二哥因年龄不够被送到在城里做理发手艺的舅舅那里学手艺去了。那天，从未流过鼻血的母亲突然流了好多鼻血，当时中年的母亲并未在意，而只是用一种叫“陈艾”的中药做了简单的止血。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母亲再次流了好多鼻血，止血后的第二天父亲用自行车载上母亲去了县城一部队医院，当诊断结果出来时，医生要求母亲回避，精明的母亲就已知道她可能患了不治之症。

在以后一年求药治病的时间里，父亲也一直瞒着母亲，母亲为了安慰父亲也极力佯装不知情。坚强的母亲力求手术治疗，当年在成都华西医院术后的母亲知道自己的病情恶化了，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曾有过三次自杀行为，都被我与姐姐发现和抢救了。伤心绝望的母亲告诉我们，在县城医院检查病情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因为父亲哭过的眼睛和医生保密的神情都被精明的母亲一一尽收眼底。

被病魔折磨来不成人形的母亲舍不下父亲和她的儿女，更让母亲伤痛的是因她的病花光了家里准备盖新房和为我治眼睛的钱，母亲说：等她不在世的那一天，我们不要伤心难过，是她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家人。当时听到母亲此话我心都碎了，一边为母亲擦眼泪一边哭着说：娘，我们不要住新房，我也可以不治眼睛，我们不能没有您，哪怕您一直卧床，起码我们还有娘可以叫啊。当时早以卧床的母亲要我别哭，而我却一直流着泪在为母亲擦拭着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母亲说：幺女，你看我们是不是像在演电影。

天啊！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都要让丫头在小小的年龄就要去经历，去伤痛？

                      07.10.18.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