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雨 中

   地球上兴许没有一个如同这样的地方－－－秋末冬初开始就淅淅沥沥的下起连日雨，一直到立春前后才能见到久违的太阳。大概“蜀犬吠日”就是这么来的吧。

    这雨下的像淋漓不断的漏斗和裂缝的水桶，不易枯竭，不大不小，洋洋洒洒，细如丝，似乎感觉不到它的降临；棉如絮，头发也仅仅感到几分濡湿，却没有水的分量；缠绵如难缠的债主，如影随形的跟着你，叫你无从怒，无从嗔。

   就这样，今年的冬雨已经下了很多天了。空气湿度大的没有一件干爽的毛衣，衬衣的领口袖口总是湿漉漉的，而且有些腻腻的感觉。在家里，手触摸到的家具都是潮湿的冰冷。温度计显示，室内温度摄氏4度，在室外，2度。阴冷潮湿的空气里夹着隐约的霉味，打开门窗通通空气，室外的潮气随风进来，好像雨点特意赶来凑热闹，撵热乎。


    天天睠窝在屋里，我感觉像一只蔫巴巴的小动物，脑子里昏昏龊龊，思路像粘上了浆糊，头脑里像装着一团待凉的粘粥，那个憋屈劲儿又如将要迸发的高压锅。


    于是，决定在雨里散步，走走。

    室外的天空像被一匹灰蒙蒙的旧布罩着，那湿漉漉的布的纹路间渗下这细如牛毛的雨丝，无声地洒在身上、地上，一股小风挥舞着这一缕缕雨飘在人们的脸上，不由得使人打激灵，佝偻着身子的行人，任那雨丝浸入裸露的脖颈。从那南北穿城而过的河流的桥上，更能看出人们的各类行色，不过大同小异罢了。但是，寒冬冷雨中的一绺亮色就是，无视寒冷并与之抗衡的前卫少年女郎们，依旧穿着各色的矮腰露臀裤，高胸露颈毛边的牛仔料子衣裳，哆嗦被遏制了，唏嘘被咽下了，乌青的嘴唇好像中毒的人。抽烟的人吐出的烟雾拖在身后像烟雾的尾巴，并不升向天空。


    东张西望中走到了城的中间，实在没什么新意。天天的雨并没有使电力充足起来，说是枯水季节，有的商家的荧光灯就是亮不起来，好像被寒冷冻僵了灯管，一闪一闪的，像在眨眼的顽皮孩子。


    顺着上中学的后山的路，迤逦而行，脚下的黄叶朽枝有些滑腻，半山腰上是两排修竹，湿淋淋的像孤独的乞丐，向我躬着身子，竹梢一点一点的，像在企求的谦恭的化缘人。我尽量放轻脚步，不要震落叶上的水滴。


    越往上走，树林越密，路道越难走，真有“路隘林深苔滑”的感觉。林间没有鸟叫，也感受不到如丝的细雨，只是从树上落下更大的水滴，一滴算一滴，只要落到身上，感觉很明显。


    心里的压抑和郁闷没有减轻，看看四面无人，就扯开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来：“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没有唱得上去，音太高了，像挂在树梢上，够不着。只是惊动了几只避寒的小鸟，以为遇到了罕见的恶兽，惊惶的飞向林子的上端。

    天低云暗，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那信号也被冷雨冻在了城里，好在时间显示不需要信号支持。

    一阵阵寒意从心底涌上来，拖着沾满枯叶的湿鞋湿裤，回转。路上想起北方的火炉、火炕，那木炭的火是红的那样炽烈，劈劈啪啪爆着火星子；那火炕，睡在上面，叫你寒意顿消，筋骨舒展。而这里，被称作“天漏”的地方，却在传说中的女娲因一块五彩石的供料而造就千古雨城。

    真不知这雨下到那天才是个头，离立春还早着呢！

（写于2006年1月12日。选自我的BLOG.粗劣文字，谢绝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