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沈桂蓉唱了许多李月秋的名段,曾受到车辐黄伯亨等老先生的大力赞赏。今又有田临平的段子出现(我是寻了很久的了),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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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远去的倩影
——田临平《李月秋经典清音选段》录制散记
2005年3月12日,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田临平来我家作客,恰逢四川电视台几位年轻的记者正在我家玩。话题谈及我们刚刚演出完的《兄弟姐妹》,谈及到我爱人在剧中扮演的“白
娘子”,谈及到她唱的那段《断桥》。我爱人说:“我那叫歪唱,真正唱得好的是她——田
临平!”大家一阵掌声欢迎田临平来一段。也许,那天田临平心情特别好,便大方地唱了几
句《断桥》。在坐的大学生记者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居然有这么好听的歌?”又是
阵阵掌声,田临平来了兴致,她一口气唱了《忆娥郎》、《摘海棠》、《小放风筝》……记
者们听得神情专注,兴致盎然,说是“风情万种,如诗如画。”
我一脸悲切地对年轻记者们说:“这是你们平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集中欣赏这么多
段四川清音了。”
送走田临平和记者们之后,我心潮难平。那一晚我翻来复去地想了许多。我想到清音曾有的辉煌和远去的倩影,想到田临平唱得这么好而又很少有用武之地,想到李月秋老师当年教得多么苦,田临平学得多么难,想到若干年后清音是什么样的一个归宿,想到也有大学生能如此投入地欣赏清音……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一个大胆想法渐渐成熟。
我翻身起床打开电脑,给成都市文化局王进副局长写了一封信,信中讲述了四川清音的艺术
价值,请求支持三五万元经费,让田临平将清音艺术大师李月秋的经典名段演唱录制成CD,
长期保存。
可喜的是,四天后王进局长在我这封信上作如下批示,清音的保护应纳入计划,严老师的建议很好,请晓飞、良胜研究提出意见,曲艺团应拿出具体的,包括其它曲艺形式的保护措施和规划,推进落实。
又过了四天,艺术处吴晓飞、戈良胜、葛秀君几位处长、曲艺话剧团张徐团长、田临平和我,一起研究落实了《李月秋经典清音选段》录制计划、曲目敲定、工作协调以及经费预算等相关问题。
曾经为李月秋伴奏过的琴师曹正礼、李长元、罗国柱听说这件事,热情洋溢、兴致极高。都表示责无旁贷、全力以赴。但鉴于他们均在艺术院校任职上课,所以排练、录制作只能在暑假期间进行。也好,田临平可以抓紧时间恢复这十几个曲目。
实质性的工作就这样紧张而又低调地开始了。
7月30日,正是成都的盛夏,气温高达36度。成都曲艺话剧团一间小会议室里,空调吹得呼呼作响。曹正礼、李长元、罗国柱以及年轻的琴师王咏雪、特邀的省曲艺团琴师朱定福,曾经为李月秋老师伴唱的王铁军都端坐在这里。曹正礼还尽可能地收集并复印了曲谱。我知道,他们刚刚完成考试、考级任务,不顾休息,不顾酷热,全心身地投入进来了,那情景有些令人感动。
排练是很艰苦的。这十几个传统清音曲目,他们曾经都非常熟悉。但那是上世纪五、六、七十年代的事情,当年他们还是翩翩少年,一眨眼如今都是六十岁左右的人了。虽说是“幼儿学、入了骨”,相距半个世纪的回忆也绝非信手拈来。更何况清音伴奏不能只依赖曲谱,过筋过脉的地方全靠乐队与演员的默契,清音飞扬的神彩需要临场时超常的发挥;一次成功的合作,只能祈祷每个参与者正好是“最佳状态恰到好处的聚合”。
连续十天的排练令人难忘。那是一群对民间文化满怀敬意的艺术家一次心灵苦旅;那是一群痴心不改的曲艺人对自己生命历程一次深情回探;那是一群矢志不渝的艺术家对传统文化的一次动情触摸……
那一天,我站在会议里门外,田临平正在唱李月秋老师1956年在全国首届戏曲调演上荣获一等奖的曲目《尼姑下山》。倾听这久违的歌声,我的思绪飘向窗外的彩云。恍惚间,我似乎觉察到身边站着李月秋老师,她穿一身白色衣衫,正在聆听爱徒演唱。我知道这是幻觉,但我一点也不害怕。我知道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会欣然保佑我们干好这件事情。
8月22日,我们进入四川人民广播电台录音棚。选择在这里录音是程永玲的意见。作为李月秋老师最得意的弟子,程永玲从一开始就热心支持这件事。她从广东打长途电话为师妹田临平打气助威,并再三叮咛一定要在四川人民广播电台录制,我猜想除了这里设备最好、条件最佳之外,就是李月秋老师生前无数次在这里录过音。
我们在省广播电台录了四个半天,大、小调共十二支曲目。经过剪辑整理出两个小时的纯节目。省广播电台录制部只收取了2500元录制费,平均才20元一分钟。人家说,你们是在“保护民族民间文化”,我们不能讲“市场经济”。目前市场上动辄几百元一分钟,他们真的太够意思了。
8月23日那天,正在录《花园跑马》。我在录音室里透过厚厚的玻璃隔音墙,看见几位琴师全神贯注的眼睛盯住田临平的嘴巴,不敢有任何闪失。《花园跑马》可能几十年都没唱过了,他们居然一口气录完!什么叫聚精会神?什么叫一丝不苟?什么叫全身心投入?今天有了一次全新的深刻体验。我后悔没有带照相机、录像机。
连续几天,我们都是从早上九点干到中午十二点过,然后在附近小餐馆吃点水饼、面条之类的小食。我们几个爱喝酒的要来半斤“江口醇”,大家边吃边总结今天的工作,研究明天的工作,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完全沉浸在工作的享受、劳动的快乐之中。
录音以超乎预料的顺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人点名、没人迟到,没人强调纪律、没有维护现场秩序,没人叫苦叫累、没人喊休息。——在高度集中与高度负责中,一遍又一遍地录、一句一句的补。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数码带一公分一公分地转过。曹正礼强忍着感冒咳嗽,不一会儿汗水就把衣裳打湿了,他喝口水,再含一颗“金嗓子”又接着录。田临平上午录完音,赶紧回家“禁声休息”,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一早又精力充沛地出现在录音棚。四个月里的精心准备见了成效,她几乎做到了不看乐谱就录完了十几个段子。当然,乐队也有茫然的时候,大家便静下心来慢慢回忆,回忆那些在记忆深处似乎已经远远飘去了的声音……
这时,罗国柱惊人的记忆力总会显现出来。大家就这样生动诠释着“艺术是激情劳动的成果”这一理性概念。
令人感动的是,8月24日,省曲协秘书长曾小嘉听说我们正在录音,便买来水果慰问大家。第二天,录音结束后,曾秘书长又带上省曲协小黄、小赵,在“天和聚”酒楼设盛宴为我们庆功。在显得有些豪华的包间里,我悄悄对小黄主任说。还是来半斤“江口醇”吧,小黄笑而不答。这时,只见小赵捧着一瓶“茅台”笑吟吟走进包间,我忙对曾秘书长说“太奢华了吧”,她一脸认真地说,都是老曲艺家,又做了这么好一件事,应该是“茅台”的档次!
五百盘制作精良、装帧精美,可以留与后世的田临平《李月秋经典清音选段》诞生了。
上帝在保存佑我们的民族民间文化!
这个上帝不是什么神灵,上帝就是党和政府的“民族民间文化保护”政策,上帝就是如王进、吴晓飞、戈良胜、葛秀君、曾小嘉这样的朋友。同时,作为政府文化官员,他们热心而认真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理应受到尊重,肯定也会给文化界传下美谈,在未来留下美名。上帝更需要大批如我这次接触的这些志同道合者,他们是脚踏实地、心戒浮躁、淡泊名利的实干家!
(来源:四川省曲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