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是个好地方系列之三十五——达坂城

韦平 · 发表于 2025-4-8 05:48

新疆是个好地方系列之三十五——达坂城

在我国，没去过达坂城的人应该不少，但没听过《达坂城的姑娘》这首歌的人估计不多。“达坂城的石路硬又平呀，西瓜大又甜呀。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呀，两个眼睛真漂亮，你要想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赶着马车来......”歌好听，歌词更是让单身男性朋友想入非非。漂亮的姑娘嫁给你，还要带着财产和妹妹，你说，这该有多大的福气呀。

漂亮的姑娘带着财产和妹妹嫁给你，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撞上这样的大运呢。不过话说回来，大运虽然很难撞上，但如果有机会去一趟达坂城，看一眼辫子长眼睛大的漂亮姑娘总归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心里有了这样的念想，2024年9月12日当我们离开吐鲁番驱车回乌鲁木齐时，我和表哥都对去一趟达坂城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致。因为顺路，司机小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因为离吐鲁番市区较近，我们先去了火焰山。如果说《西游记》让火焰山家喻户晓，但我想看到的却是当年唐玄奘去天竺国取经路过火焰山，在那里留下什么历史遗迹。站在火焰山景区的广场上，周围虽然有不少与《西游记》内容相关的雕塑，但要数广场中间那尊表现唐僧司徒四人风尘仆仆的雕塑人气最高。雕塑中，唐僧骑着白龙马和八戒沙僧一起在黄沙慢慢的沙漠中行走，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则站在高高的云端上手搭凉棚探路。雕塑不远处有一条下沉廊道，从那里下去可以进入一道历史文化长廊和一个售卖各种土特产的商业大厅。

长廊两边的墙壁上有唐僧师徒在西天取经途中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故事绘画，和高昌古国相关的历史文物和人物雕像‌。唐玄奘当年去天竺取经路过此地时，这里还是高昌国的属地。因为同样信奉佛教，在得知唐玄奘到来时，国王麴文泰亲自到城门口迎接。想要在高昌国扩大佛教的影响，国王对唐玄奘不仅热情接待，还在王宫的佛堂里安排玄奘讲经弘法。为了能留住玄奘，国王甚至打算把公主嫁给他，但却被玄奘拒绝并坚持西行。走马观花似的看了长廊上的壁画、浮雕和文字介绍，我们打算回到地面上。

来到下沉廊道的圆形天井处，看见天井中央竖立的那根巨型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居然高达38摄氏度。上到地面广场上，这才感到有些燥热，于是就想，火焰山这个名子的由来难道真的是因为这里是吐鲁番最热的地方？但为啥只有这座山被叫做火焰山，紧挨着的却不叫呢？心有疑惑我便仔细审视那座横亘在几公里外的火焰山，山体表面的纹路似乎给了我答案，于是叫过老婆，问她山体表面的纹路看起来像什么。眯着眼睛看了片刻，老婆说很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对呀！也许正是山体表面那些与火焰特别神似的沟壑，加上这里又是吐鲁番最热的区域，这座山才被叫做了火焰山吧。‌

离开火焰山景区不久，汽车就进入了蜿蜒在白杨河岸边的312国道。白杨河是一条发源于天山博格达峰南麓、流经达坂城和托克逊县城后注入艾丁湖的冰山融雪河流。河对岸是连绵的高山，山体上满是风化的沙石和正在风化的巉岩，给人一副悠远苍凉之感。行驶在公路上，车窗之外的景物不断变换，刚刚还能看见远处的雪山，转过一道大弯就变成了一片树林，从树林穿出去，又是一片戈壁滩。

公路上来往行驶的车辆很密集且大多是大型半挂车或集装箱拖车，行驶在弯多路窄的国道上，我们的汽车不得不放慢速度。好在一路风光变化不断，坐在车上我并没有感到多少烦闷，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到了达坂城古城风景区。坐在车里我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副达坂城的模样：一座年代久远的维族小镇，住在里面的居民过着恬淡悠闲的日子，走在小镇中时不时就能与年轻漂亮的长辫子小姐姐来一次偶遇......

汽车刚刚进入达坂城景区就听见《达坂城的姑娘》那熟悉的歌声从城墙上传来。站在那道石头砌成的城门楼子前的甬道上，看了路边牌子上的介绍我才知道这里其实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座戍边要塞——也被人叫做古城堡。城堡始建于唐贞观十四年也就是公元640年，因为附近有条名叫白水涧的小河，所以当时的城堡取名为白水镇。白水镇建在高山峡谷之中的一片河滩平地上的一块黑褐色整体玄武岩石之上，又用河滩上的碎石夹沙土沿着镇子筑成了一圈高大的城墙，从此这座城堡就成了扼守丝绸之路的一道关卡。

随着古丝绸之路的日异繁盛，短短几十年时间，白水镇也从一个单纯的军事要塞发展成了一座军民共同居住的城镇，名字也被改成了达坂城。——“达坂”在维语中是山峰或山口的意思，而白水镇的地理位置正好是一处高山峡谷之中的隘口。唐代达坂城分为内外城，内城是军事城堡，外城则是普通百姓的居住区域。因为地域的限制，随着时代的变迁，外城逐渐向西北方向扩展迁移。改革开放后，为了旅游发展的需要，2002年3月经国务院批准，达坂城古城单独作为风景区进行开发，将距离古城六公里之外的原乌鲁木齐市南泉区更名为达坂城区。该区下辖老达坂城等多个乡村，是目前乌鲁木齐市面积最大的县级区。

伴着悦耳的音乐我爬上古城城门楼子，站在高处可以俯瞰达坂城古城的大部分区域。古城坐落在一大片河滩之上，远处的夯土城墙在经历了千多年的风霜雨雪之后大部分已经坍塌，仅存的一段看起来也有些残缺破败，但其宏伟的轮廓却依然向世人展示着曾经的雄峻气势。掩映在浓密树荫之下的是一条小街和几个院落，在流水潺潺的沟渠环绕中，每座砖木结构的房舍错落有致各具风格。

城楼的右手边是一道黑色碎石铺就的斜坡大道，大道之上是一个被城墙包围的黑色碎石铺地的广场，——这应该是古代白水城的要塞吧。广场中央有一座古代将军骑马持枪的雕像，战马昂首奋蹄，将军气宇轩昂。雕像表现的古代将军名叫叫‌李怀恩‌，在武则天时期被委任为驻守白水镇的守城镇将。在任期间，李怀恩既负责军事也管理民政，因为他清正廉明管理有方，不仅使当地百姓丰衣足食，也让丝绸之路的贸易得以繁荣发展，他因此被朝廷封为“上柱国”、“昭武校尉”‌。

广场建在高高的石头城墙之上，站在城墙上四处张望，辽阔的卵石河滩中，一条小河从远处的山谷中奔流而出，在河滩上冲刷出多条宽窄不等的弯曲河道。河岸边长着成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湍急的河水在主河道中激荡出层层细密的波浪。河滩的远方是高耸云天的险峻山峰，灰褐色的沙石山体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出一种远古的苍凉。怪不得古人把要塞建成这里，居高临下的开阔视野，别说商队就连飞鸟也很难逃过守关将士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工作日的原因，那天达坂古城里比较冷清，可正因为这种冷清才让小镇有了一份幽静，使得喇叭里播放的《达坂城的姑娘》听起来多了一份神韵。从外表上看，小街上的房舍基本都是店铺和餐馆，几乎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民居。每家店铺都各具特色，有大馕饭庄、绣楼、龙门客栈，有王洛宾音乐艺术馆、特色木器艺术馆、和田玉石艺术馆和西域皮具店。除了这些店铺，小镇还因为有了柳树、水渠、小桥和别具一格的道路提标牌而让人觉得清新雅致。在一条小路上，有块告诫游人不许抽烟的小木牌，上面写着：“客官！吞云吐雾犹畅快，此处不许烟火来！”旁边还标注了英文。

小街一头有个小水塘，几条尺把长的草鱼在清澈的池水中慢悠悠地游荡。从池塘一侧的树林串过去，一座吊桥横跨在流水湍急的小河上。漫步在吊桥上，桥下流水带起的凉风带给我阵阵清凉。吊桥上结了很多红色绸布祈福带，每一条丝带都托付了一个甜蜜的祈愿。吊桥对面有个树枝修剪成各种动物造型的林园，更远处是一座高高隆起的长长土堆，那也是白水镇的城墙，只是被岁月风霜侵蚀得再也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走过小桥，沿着城墙脚下的木栈道向前，分布在栈道一侧的有小巧别致的花圃，有供游人休憩的庭院，有小餐馆还有几个售卖当地土特产的特色小店。沿着木栈道回到小城中，一路走来除了看见几个同样是游客的中年妇女外，我依然没发现“达坂城的姑娘”的踪影。心有不甘就想找人问问，而此时我正好听见一阵节奏明快的手鼓音乐从“王洛宾音乐艺术馆”里传出来，于是便走了进去。不大的店面里只有一个小伙子在和着音响播放的音乐击打非洲鼓，见我进屋他只朝我点了点头。等到一曲终了，我总算有了与小伙子说话的机会。不好直接询问“长辫子姑娘”，我转而问对方，古镇如此冷清，他的音乐艺术馆如何生存。

小伙子说，将自己的音乐艺术馆开在达坂城古城风景区，不过就是利用这里的实地实景为背景做直播。原来，小伙子是达坂城区人，自治区某大学艺术系毕业后在外闯荡了几年，积累一些经验和资金就开始自己创业，现而今已是拥有百万粉丝的自媒体音乐人。达坂城古城每年只有五月中旬到九月中旬这五个月是旅游旺季，但即便淡季，小伙子依然忙碌。除了在网上做直播教唱歌外，还做达坂城区多家公司的签约带货主播。

说到网上教唱歌，小伙子很有几分自豪地对我说，外面正在播放的《达坂城的姑娘》就是他配器并演唱的。小伙子的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我问他，这里是否真有如歌中唱到的那样留着长辫子的漂亮姑娘。听了我的问话，小伙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这首歌的来历。这首歌是1938年王洛宾在兰州工作时，从一位认识的新疆维吾尔族商贩那里听到并记录下来的，因为曲调优美歌词令人遐想而很快被广泛传唱。“人们之所以唱歌，不过是为了抒发情感，至于歌中提到的‘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呀’和‘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赶着马车来’这些唱词，不过是表达了唱歌人内心的美好愿望。再说了，只有心情好，哪里看不到漂亮的姑娘呢。”小伙子微笑着说。

是呀，只要心情好，哪里都能看到漂亮的姑娘，又何必一定要在达坂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