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CCud5d5MRiadchEQupJHkqsd3N5Ip7jqyZdF909oKpKrKazzzWYjial1gPjgaXEBa7OmAWLKE7zXwibz7ky96IiahA/640?wx_fmt=jpeg&from=appmsg火井镇上场口 席永君｜摄
㝩水缸
文 | 高义奎
我的老家在邛崃市火井镇双童村七组笕水沟。这里是邛崃西部的大山地区。距我家约半里远坡下的小山沟——笕水沟中有一个长方形的天然水井，水井位于竹木浓荫之下。井水清花绿油，山泉水从岩石缝中汩汩流出，甘甜可口，清爽宜人。井中泉水足可供笕水沟几户人家饮用。夏天，有三里坝上山捡柴的人们，总是要到这水井边喝凉水，很能解渴。我老家后面就是“佛爷晒肚”的老蓬顶。这老蓬顶海拔近千米，圆鼓鼓的山头xi像个特大的馒头，又像一个大佛的肚皮（有地师先生说，这里的山形地穴是“佛爷晒肚”）。山上竹树婆娑，荆藤丰茂，野草遍地，绿色漫坡，苍翠欲流。老蓬顶向北上绵延，连着望君岭（今之汶川羌族移民聚居点——直台村），直接木梯垴，可达九顶山。这就是我美丽可爱的家乡。
我的家乡不仅风景秀丽，而且，人文历史丰厚，更甚者，风俗习惯极其独特。常言道：“一人一性，一方一俗”。本文专门说说家乡风俗中十分有趣的“㝩（kàng）水缸”。
记得那是1953年秋，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星期天，秋高气爽，阳光灿烂，丹桂飘香，菊花金黄，山风吹拂，檐前竹林簌簌作响。我正和几个弟妹在家院坝里玩耍。忽然听到妈妈在外面高声喊我：“奎娃儿，快去拿板盖子把水缸㝩倒！”我觉得莫名其妙，便大声答应妈妈：“好的！”于是，急忙跑进灶房头将㝩在锅上的板盖子拿来把水缸㝩倒了。
我家灶房头的一个角落里安放着一口石头做的长方体大水缸，上大下小，可以装三担水，供全家饮用。水缸口的一半，上面用石板㝩着，石板上搁着蒸饭用的甑子和舀水用的木瓢等厨房用具。水缸口的另一半空着，以便往缸里倒水，或用木瓢舀水。每天清晨，我父亲都很早起床，挑着水桶到坡下约半里远的笕水沟天然水井里去挑水回家，直到把水缸装满为止，天天如此，从不间断，就像按时做功课一样认真，确实很辛苦。妈妈叫我拿板盖子㝩的就是我家水缸口空着的那一半。
后来，我在吃饭时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今天叫我㝩倒水缸呢？”妈妈说：只有㝩倒水缸，我家喂的猫才‘闭水’。” ——我们当地人说的土话“㝩”就是“盖”的意思。人们将老鼠叫做“老水子”。那什么是“闭水”呢？原来，妈妈说的“闭水”是“威慑老水子，抓住老水子”的意思。只要听到猫惊叫一声“咪养”，老水子就筋都吓缩了，便失魂落魄，四处逃窜，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出来偷吃粮食了。因为那天妈妈刚在街上买了一只小花猫回来，所以，走到家门外，便叫我把水缸㝩倒，那样，买回来的猫才“闭水”。
后来，我在吃饭时问妈妈：“为什么要叫我㝩倒水缸？”妈妈说：“要㝩倒水缸，买回来的猫才闭水。”我又问妈妈：“为什么要㝩倒水缸，猫才闭水呢？”妈妈回答说：“这是前辈人传下来的经验，就是要㝩倒水缸才行。”我继续追问：“㝩水缸和猫闭水根本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不㝩水缸猫真的就不闭水吗？”妈妈不耐烦地说：“你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你们家婆有几个女’。哎呀！真是拴倒太阳宝（形容长时间）都跟你娃娃说不清。就你话多，快吃你的饭啊！”我无奈，只好埋头吃饭不开腔了。
妈妈在街上买回的小花猫非常漂亮，渐渐长成了美丽的大花猫。大花猫的身子有一尺多长，通体黑亮间杂有些白毛。面部有白花鼻梁，一双眼睛周围各有一圈白毛像戴着眼镜似的，颔下有几根银色胡须直挺向左右，颈项上有一圈雪白绒毛非常漂亮，肚子下面有一片白色绒毛十分美丽，四蹄皆是白色脚趾好看极了，身后一条白花长尾巴灵活摇摆，虎虎生风。晚上黑暗中，果不其然，大花猫“咪养”一声惊叫便威镇八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出绿霞绿霞电光似的凶焰直射，监视八方，忠实地守护着家园，老水子吓得无处藏身，远远逃窜，早已四遁得无影无踪。大花猫就像忠诚的家庭卫士，保得一家清静，四境平安。
有一天早晨，大花猫抓了一个老水子衔在嘴里，故意将已咬死的老水子在家人面前玩耍摆弄，一会儿口衔着老水子左甩右摆，一会儿将老水子抛在地上猛然用爪子抓一下，戳一下,任意摆弄，不断“咪养、咪养”地尖叫，好像在向主人炫耀表功似的，惹得家人哈哈大笑。妈妈夸奖说：“大花猫真能干，抓了一个大坏蛋，真了不起啊！”
我的家乡除了有趣的“㝩水缸”外，还有二月春分吃汤圆，首先要用竹桠桠扦上几个汤圆，插在院坝头“粘雀雀嘴”、十月初一打糍粑首先要将一块糍粑挂在牛角上“粘牛角”、秋收后吃第一顿新米饭时，首先要舀一碗白米饭，并在碗里插一双筷子，放在院坝头“敬天老爷”，等等。你说，这“㝩水缸”、“粘雀雀嘴”、“粘牛角”、“敬天老爷”等习俗是不是很有趣呀？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客户端下载
发表于 2024-11-26 18: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