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安兴旺镇上的于光辉和永兴场上罗某某的女婿被押赴刑场的路上,便已经吓瘫了,屎尿流了一裤裆,最后,都遭挨了好几枪才断气,子弹从后脑勺钻进去,脑壳被打了个稀耙烂,死得很难看!
糍粑飘香月儿明 邓四平/文
金秋时节,丹桂飘香,月圆之夜,思乡之情愈加浓烈。
多年以前,父母健在之时,每逢中秋佳节来临之际,天刚麻麻亮,父母就吆喝着和我们兄妹四人一道起床,人人都喜气洋洋地,接着大家一起欢天喜地的从家中的厨房里抬出一个灰白色大大的石臼,慈祥的父亲就会从离家不远的凉水井里“嘿佐嘿佐”地挑回一大挑清凉可口的井水,倒进大大的石臼,然后用厨房里刷锅的竹笤帚,将石臼刷洗得干干净净,接下来再到邻居家借来平时抬石头歇气时支撑抬杠的马杈,也用清凉的井水擦洗得透光发亮。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母亲便小心翼翼地搭上楼梯爬上家中的竹楼,从一个黑色的大铁桶里取出一小包酒米来,那种叫做酒米的米油光发亮,颗粒比平时煮饭的米要饱满得多,大很多。记忆中那种米是很珍贵的,春二三月,栽秧时节,乡下的农民只在自己的田里划出一小块区域来种植这种叫酒米的稻谷,这种酒谷比同种在一块稻田里其他稻谷的植株要高大茂盛许多,犹如鹤立鸡群一般,老远望去便能分辨得清清楚楚谁是酒谷谁是饭谷。收获时节,那从石臼里舂出的酒米比起普通的饭米来也要油光透亮得多,饱满得多。
取来酒米之后,轻轻倒进一个洋瓷盆内,用水反复淘洗干净,拣去米中的少许的几粒瘪谷壳,然后掺水、倒米下锅,盖上锅盖,点燃柴火,拉动风箱煮将起来。锅内的水煮得沸腾不已,酒米煮得开花之时,就用瓜笠将其舀出,倒进搁在饭钵上的竹筲箕里,将米汤和酒米分开,然后再在锅底铺上一个瓦制的蒸隔,将酒米倒入继续又蒸,蒸熟之后,就将喷香的米饭全部起锅舀出,然后倒进石臼之中,慈祥的父母和我家的哥哥姐姐们便人人手执一根齐人高的马杈木棒,围着石臼转动着舂打臼中的米饭。舂打得高兴之时,兴高采烈的父母竟舞蹈一般教大家一起哼起了歌谣来:“糍粑香,糍粑甜,我家的糍粑香又甜,吃了糍粑好团圆,吃了糍粑好过年……”我便常常蹲在石臼旁,绕着石臼舂打糍粑的父母不时地将沾着的舂溶的酒米饭的马杈取出来,伸到我的嘴边,让我舔吃那喷香的米饭。
接下来,父母就会将舂好的酒米团从石臼中取出,分割制成一个个圆圆的糍粑馍,就像现在的月饼一般大小。要吃糍粑还有一道工序:将糍粑馍切成小块放进烧辣的锅内烫,烫了片刻工夫,那糍粑馍就像魔术般地发涨、变大、蓬松、酥软,夹一块丢进装满白糖的碗内,拌上几拌,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香甜美味,好吃极了。
那时候,儿时的我也经常见到娶媳妇送亲的队伍,长龙一般绵延的队伍,行走在青山绿水之间,吹着嘹亮的唢呐,敲打着大大小小的锣鼓,浩浩荡荡地从永兴街上走过,送亲队伍那抬抬货的竹篮里常常装着一两个硕大无比的大糍粑,米筛般大小,晃晃悠悠地向着新郎家走去,有的富裕人家嫁女时抬到男方去的嫁妆常常有20几台嫁奁,床、桌子、柜子、箱子、梳妆台、洗脸架、脚盆、甚至连解小手放在寝室房门后的尿桶,几乎应有尽有,甚是惹人眼红。儿时的我们最羡慕的却是那抬抬货的竹篮中放着的粘着红纸的大糍粑,于是我们常常调皮的在过亲的队伍旁大嚷:“新干娘,奶奶长,奶奶长,新干娘。扯萝卜,萝卜扯,从兴隆扯到杜家场!从兴隆一直扯到杜家场……” 但如今每每一想起吃糍粑,我就难过至极。那是1980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的那天晚上,我从公社电影院里看完电影《十天》后回家,兴奋不已的我仍然嚷着慈祥的父亲炕糍粑馍馍给我吃,慈祥的父亲执拗不过我,便起床在裁缝铺的火熨斗上为我炕糍粑馍馍,吃完香甜的糍粑馍已是深夜,也就是在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可恶的小偷光顾了我家,将我家裁缝铺洗劫一空。后来,我家父母向公社报了案,公社又向县上作了汇报,蓬安县公安局专门派了公安民警进驻到永兴街上来查办此案,前前后后经过几十天认真仔细地调查,最后查明是蓬安兴隆场上一个叫做于光辉的贼娃子伙同永兴场上罗某某的女婿等人于1980年中秋节深夜偷盗了我家裁缝铺里的衣物布料和钱财。最后公安局民警在罗某某屋后的草垛里搜出了他们偷盗的我家裁缝铺的部分衣物布料,但大部分财物基本上都被这个犯罪团伙提前转移和销赃了,所造成的巨大损失基本上都无法追回。后来,顾客纷纷找上门来索赔,生性要强的父母没吭一声,全部逐一予以了赔偿。从那以后,我家的日子就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每每想来,这个盗窃团伙可以说是将我的一家给害惨了,每每想到这些往事之时,我的心中便感到无比的难过! 自古以来,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事情就是,在1983年严厉打击刑事犯罪运动中,蓬安兴旺镇上的于光辉和永兴场上罗某某的女婿又因犯了偷盗罪、拐卖妇女罪、强奸罪、杀人罪等严重罪行,最后被数罪并罚判处了死刑,并被押赴刑场,执行了枪决。后来,听人说,这两个坏蛋被押赴刑场的路上,便已经吓瘫了,屎尿流了一裤裆,最后,都遭挨了好几枪才断气,子弹从后脑勺钻进去,脑壳被打了个稀耙烂,死得很难看!
往事如烟,岁月如歌。如今父母均已去世多年,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儿时全家人一起舂糍粑、吃糍粑的热闹欢乐有趣场景早已不再,慈祥的父亲深更半夜发燃火熨斗烤糍粑的情景也早已成为往昔岁月渐行渐远的美好回忆。如今吃着那种装潢精美的中秋月饼,随便一盒便要几十甚至几百元,打开吃来,但却始终感受不到儿时记忆中那种糍粑馍馍的香甜、有趣、生动和耐人寻味了! 乡间的糍粑,平凡、朴素、淳朴、实在,就像山间的草木,扎根于青翠的山野之中,看上去也许并不华美,但是吃起来却非常地香甜和实在。其实,做人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平淡从容方是真,留得清香满人间!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