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五十年代的小学生活
杨永昌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家住农村,条件很差,小学生活实在太苦。我家地处前进,拱辰,东安三乡交界处。过条河就是前进,过条沟就是拱辰。当时属东安乡白莲村管辖,小学设在白莲寺,但相距五里路,自然不敢去。离家近的是关家村小学,估计一里路左右,于是我就到该校读书。
我刚到此校,打掉的菩萨还留在坝子上,教室设在大殿里。所有学生在一个班,教师只有一个,是我读私塾的发蒙老师,论辈是大老爷。他的教学方法是学生上去问,其他在下边读。当时学校无桌櫈,都由学生自带。有带大方桌的,有拿长板凳的,我带一张木椅子,三个人打伙用。其中一个学生姓王,还穿长衫,有时不穿内褲就来上学。一个是女生,比我们大几岁。櫈子有草编的,有矮的,有高的。实在没有就捡个大石头将就坐。
由于我在私塾就读完国文一册,所以我从二册开始读。课间操是扭秧歌舞,所有学生围着大圈转,扭的姿势千姿百态,十分好笑。
该校虽然离家近近,但路实在难走。小路全是田坎,还要过河,没桥,当地百姓塔个独木桥,只能一人过,稍不注意就会掉入河中。过河之后就是一个陡坡,不下雨还爬得上去,下雨十分溜滑,很难爬上去。
那时学生年龄差距大,四五岁的有,十七八岁的也有,大学生爱欺负小学生,有天放学肖家两兄弟在独木桥上糊上浠泥,我不敢过桥,幸好大伯开完会回家碰见了,帮我过了桥回到了家。如果走大路吧,要过王水碾,堰埂经常涨满水,有时还很大,河边的路,经常被水淹。稀泥又多,十分难走。
由于这些原因,我在关家村小学一期没读完就不去读书了。
我当时还小,母亲又把我送到当时东岳乡普陀寺小学读书。普陀寺离家也一里左右,路也不好走,途经王永碾分水处有个石桥掉了一个长条石,走在上边十分害怕。普陀寺四面环水,只有门口有条路可以进去,该校比关家村条件好,可按年级分班,班上有长条桌凳,教师也有几个。
我一开始就从三册读,老师也喜欢我,加上我上课积极发言,又爱出风头,所以经常受到老师表扬。
课余时间,女生喜欢跳绳,跳房子,男生也参加跳房子,更喜欢滚蛋子。当时学生大多数穷,没钱买玻璃蛋子,只有在河边挖白泥巴搓成弹子来滚。
学校操场很大,但有坡度,当时学校还买不起兰球,只能买皮抱蛋(一种小皮球)。上体育课就争抢皮抱蛋,稍不畄意皮抱蛋就滚入河中冲走,很是扫兴。课间休息中午休息,多数学生去跳房子滾弹子混时间,操场是泥地,被学生挖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洞,很不雅观。
当时的学生多数很穷,冬天光脚板的多,衣服也穿得少,尽管如此,多数学生咬紧牙关进校读书。
从解放初到五五年,当时的教师都称先生,五五年后开始一律称老师,当时部分学生不习惯,依然称先生,我算改口快的,老师很高兴。
那时的小学分初小、高小。初小四年,高小两年。初小升高小要统一考试,考上的到中心校读书,考不上的有些去读民办高小,有的从此失学,永远是初小生。
我初小毕业参加升学考试,考上高小,分在丙班。到中心校去读书。
我家乡同龄人一部分在关家村读书,一部分在东岳乡普陀寺读书,初小毕业我考上东岳镇中心校,我小哥的大女考上拱辰中心校,两校都在十里左右。为了读书,我们不得不徒步奔波劳累,到远处求学。
高小让我对读书更感兴趣,除语文数学外,还开没音乐历史,手工劳动等课。记得教师教我们说,你把柳条插在有水的泥土里,就会生根发芽,为此,我把柳条插了几枝在冬水田中,亲眼见柳条发芽长叶,心里持别高兴。
高小有桌子凳子了,但男女要分在一张桌子坐,那时的男生,连女生的名字都不敢喊,更不要说摆龙门阵了。两年高小,我没和女生说过话。几十年后,在一次酒席上见到一个女生,她说她和我同桌,我简直记不起来了,毕业之后,她考上女中,路上遇到都不敢打招呼。那个年代,男女生界钱划得十分清楚,大家都专心读书,还是好事。
我读高小取消了珠算课,我把书借来自学,把算盘打得滚瓜烂熟。舅舅为我买了一本四角号码词典,我把它当书来读,不少成语我倒脊如流。
读高小也很难,首先是路远难走,当时我有几条路可去,走大路,从家出发到天官桥上公路,光脚板在公路上走,石头硬(硌)得脚钻心痛,只好选路边走。走小路,有一人家户有恶狗,咬伤了更可怕。雨天路滑难走,水田又多。有次为了躲恶狗,我顾不得裤子打湿,跳进水田里才躲过一劫。在路上男生往往爱打架,我体弱打不过他们,提心吊胆过日子。当时有些调皮,叫我写申请入队,我借口写不来,硬是不写。公路上的客车,我们叫猪圈车,客车走过,我们还捡石头打。有时货车停在路上,爬在车门上等车走一段再下来,有次我下来迟了,脚擦伤一两周才好。
那时,多数家庭都困难,学校上午上四节课,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上两节课放学。学校伙食团只为教师服务,有条件的学生,带个饭巴团,冷的就啃来吃,家庭条件差的就不吃饭,下午回去吃,一天只吃两顿,再饿也要坚持到放学。冬天,有时还没到家天就黑了,回想当初,我们这代人读小学实在太难了,和现在的学生比,真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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