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相传,笔墨精神。”这八个字用来总结周嗣铨先生一生很合适。周嗣铨先生今年已是八十一岁高龄,但他依然在书法创作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行走着。用周嗣铨先生对自己的要求为本文作个结:“写好书法,为人生添一抹靓丽的色彩。写漂亮字,做优秀人,字如其人。”
真正的书法家是靠他的书法出名的。
欣赏书法家的字画,我很少看他们装裱好的作品,更喜欢看的是书法家们现场挥毫泼墨,喜欢看他们一边写一边与人聊天的感觉,看那些写废了的宣纸上的墨迹,或者看他们写的信札。看画家的作品则喜欢看他们即兴画的小品,看不经意地在纸上心中有数的“胡涂乱抹”,这些东西方能看出书画家们的真性情。就像我们看一个人在家时穿着家常衣服素面朝天的样子,既不装也不做作。试想,谁在出门前不略加修饰换件光鲜衣服?既然决定采访书法家周嗣铨老师,便选择了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
家学渊源言传身教
周嗣铨不是学美术专业的,他是真正的理科男,让他走上美术之路的便是他的父亲周叔平先生。周嗣铨的父亲周叔平,是清朝四川唯一的一名状元骆成骧的外侄。周叔平就读于国立四川大学第一届文学系,在四川大学毕业后任教数十年,可谓桃李满天下。周叔平擅长书法且造诣颇深。正因其深厚的书法功底,他写的字帖便成为家乡中小学生的书法教材。周叔平是“白屋诗人”吴芳吉的学生,热爱写诗,诗风颇受吴芳吉影响,文章把叙事、抒情与景观融为一体且毫无雕琢痕迹,典故、方言运用得恰到好处,既省了笔墨,又深化了主题。他的文章有的是珍贵的历史文献,有的还是很好的旅游资料。
周叔平先生不但精研书法,还写过不少缅怀骆成骧的诗文,周嗣铨对骆成骧的了解也从父亲和亲友的叙述中得来。周叔平的一篇《毕生从事文化事业的状元骆成骧》的长文,早已被收入权威刊物《四川近现代文化人物》一书,此文是研究骆状元生平事迹的重要文献资料。骆成骧是周嗣铨的舅公(舅爷爷),作为清朝四川唯一状元郎的外侄孙,周嗣铨对这位舅公也是崇拜有加。经常聆听并着意收集老一辈人讲骆状元的故事。关于骆状元的身世与出生地,周嗣铨认真谈到:“有说法认为骆状元出生地不是资中县舒家沟,他不姓骆而是姓李,生于云南会泽,因此,骆状元是云南的状元。这是完全错误的。”骆家由浙江迁至湖北再迁至贵州,三迁至四川资中舒家桥七里沟。迁到资中的祖先名叫骆万钟,从骆万钟到骆成骧共计十四世,此有族谱可查。
提到骆成骧,周嗣铨先生很自豪,讲了很多有关骆状元的故事。骆成骧九岁时随父到了成都,就读于锦江书院,五年后应州试时考得第一名成为“县案首”。清光绪二十一年,骆成骧参加科考后进入殿试。殿试当天光绪亲自策问,出四道有关军事、民生、道德和水利农业的考题,骆成骧一气写成文章,开头便是:“传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此即臣发愤忘死之日也!”这句话无疑说到了光绪的心坎里,让光绪大为感动。
周嗣铨先生特意告诉我,骆成骧当官后参加创办北京大学,当时的京师大学堂(北大前身)除了校长外另设四个提调(相当于副校长),光绪帝钦定骆成骧排名第一主持工作。骆成骧为筹办四川大学四处奔走,建议在四川高等学校的基础上改立四川大学,发动大批名流联名上书四川省长公署,呼吁主持地方筹款速建四川大学。并将陈宦离开四川时送给他的四千块大洋全部转赠四川高校。
当年袁世凯称帝,举国出现讨袁声势,骆成骧曾拟三道讨伐袁世凯的电稿发出,把袁世凯气得够呛,在一片讨伐声中退位,随即一命归西。因此,参加创办北大,参加筹办川大,讨袁三电,是骆成骧一生重要的三大功劳,在民间盛传经年。
恪守孝道了却夙愿
这些来自父亲周叔平对骆成骧的讲述,给年轻的周嗣铨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奠定了他的成长和今天的成就。除了个人的努力和追求,家族的传承、家庭环境熏陶以及父亲的言传身教,塑造了周嗣铨做人的品格。他像骆成骧那样不畏权贵同情弱者。像父亲那样不盲目攀缘却珍惜每一份友情。由于父亲任教多年,周嗣铨先生有更集中的时间研习中国书法。跟父亲学习书法几十年里少说也用掉了几百斤墨,这几百斤墨只做一件事,就是把在父亲身边研墨时看到的所有字,都在纸上重现出来。强化基本功,把学到的基本笔法、基本字型、基本字体、基本结构全部扎得牢牢地,在父亲周叔平先生的严格教导下,作为儿子的周嗣铨一直未能出师,周叔平认为儿子的功夫还没学到家。这对一个自信满满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是家长的“压制”“不信任”?还是浪费光阴?周嗣铨先生后来才知道,父亲的要求是继承和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需要扎刀见血的真功夫,是必修课,一辈子都学不完。
周嗣铨先生的孝道,除了照顾父亲母亲,特别是老母亲在九十岁那年骨折瘫痪在床,此后六年时间全部由他精心照顾外,更重要的是将父亲周叔平一生中的最大心事完成了。周叔平先生一生致力于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作为儿子的周嗣铨在父亲弥留之际做出了这样一个承诺:“父亲,您放心,我会好好保管和搜集您的作品,继承您的意志,将优秀的文化传承下去。”周嗣铨先生为了践行对父亲的承诺,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想方设法的搜集父亲的作品,在整理过程中发现,由于当时父亲一人挣钱养家,家景艰难买不起更多的宣纸,留下的墨宝大多是写在一般的白纸或报纸上,不能直接装裱,不好展出,周嗣铨就把这些字复制到宣纸上装裱。有的书法稿时间太久,对联只找到一半,周嗣铨先生就得研究和补写另一半才能完成整部作品。父亲写什么風格的书体他就要写一样风格的书体,这需要花很长时间认真去学,去练,去研习每一个字蘸饱墨汁的笔墨走势,方圆周折中数十种间架结构,应该在哪里落笔、哪里生象?都得下功夫去认真揣摩。书法讲究字富神韵,神,如何把握?韵,如何体现?如何才能使其合二为一?周嗣铨抱着这些问题研究了十多年,练就的不仅是写字的基本功,更是做人的品质和修为。
2012年,在周叔平先生诞辰一百年之际,周嗣铨先生终于完成了父亲生前心愿,在成都琴台路诗婢家举办了“纪念周叔平先生诞辰100周年一一周叔平、周嗣铨父子书法展”,为这场书法展,周嗣铨先生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和努力。笔者为此深深感动,并为曾被周嗣铨先生邀请作为这次百年纪念书法展的主持人感到非常荣幸。到场参观的嘉宾孟俊修、韩邦彦、李进等老领导还发表了感言,可谓轰动一时。书法展还送给所有嘉宾一本由四川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周叔平书法诗文选》,该书书名由著名书法家汪木即题写,融艺术性、思想性与可读性于一体,对书法爱好者打好练笔基础,对书法传统的学习、继承和发扬均有帮助。周嗣铨先生将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于他的行动,既是对父亲孝心的表达,也是对中华文化的传承,更是名门之后对文化的积极延续。
字如其人德艺双馨
书法展后周嗣铨先生有了一定的名气。中国邮政还将他的书法作品制成邮票参加中华文化复兴践行者走进迪拜的活动。有书法商人找到周嗣铨先生问:“周老师能临摹吗?”“这还用说?”周嗣铨回答。商人拿出一幅字,字体精瘦,清丽,于规矩中透出灵性。周老师看了一下说:“没问题。”临摹出来的字体足能以假乱真。商人欣喜无比又问:“还有一张能临摹一下吗?”周老师又毫无破绽地临摹出来。商人如获至宝立即开价,因为落上原作者的名字一定很值钱。这两位原作者都是名家,一个是启功先生,一个是清末四川有名的书画家包弼臣先生。商人甚至还请求周老师临摹张大干的笔迹。真正的名人真迹很贵,一般人是买不起的,但假冒名人的赝品,倒是很有市场。周嗣铨先生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在临摹名家作品时都会落上原名、还会特别注明“周嗣铨临”四个字。这样的事越见越多,他也习以为常了,最后干脆谢绝一切临摹要求。把更多心思花在研究“借笔”上头,他摒弃了父亲的好几种书体,通过“借笔”,创研出好几种新体,这成了他一部分的兴趣所在。
他的篆书早已不同于父親周叔平的笔法,在传统笔法上有新的突破,好像在笔尖发了新芽,长了新叶,开了新花,迎来了他个人书法史上继往开来的新纪元。很多书法爱好者纷至沓来,只为现场一睹周嗣铨先生挥笔一书。周嗣铨先生的书法作品受到韩国、日本、巴西、比利时、加拿大广大书法爱好者的热烈追捧,每年都有来自国外和省外的画廊和藏家登门求墨宝。
以周嗣铨为院长的嫘祖书画院成立后,他便十分注重书画院艺术家的作品创作,他说:“学习传统笔法要有勇气去总结和超越,以此达到自己所追求的那个目标,才能在艺术升华中得到一种满足和幸福!”
“薪火相传,笔墨精神。”这八个字用来总结周嗣铨先生一生很合适。周嗣铨先生已是耄耋之年,但他依然在书法创作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行走着。用周嗣铨先生对自己的要求为本文作个结:“写好书法,为人生添一抹靓丽的色彩。写漂亮字,做优秀人,字如其人。”
华林凤
HUA LINFENG
笔名青鸟依依。四川省毛泽东诗词研究会副会长、《诗临天下》微刊主编、《锦城》杂志副主编、西藏黄河诗书画院副院长、四川省文艺期刊联合会副秘书长。有作品获全国专家博客笔会“最美文笔”奖。作品散见《四川文学》《青年作家》《中国乡土文学》《中国诗歌》《春风文艺》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