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旧县志中的人与事（之二十七）李嘉和他的养父李嗣泌

若耶非耶 · 发表于 2020-4-18 09:57

一
清乾隆《石泉县志·人物·乡贤》：“李贤，嗣泌养子也。为邑诸生。嗣泌由选贡历官陕西庆阳府郡守，乞休家居。乙酉，松潘兵乱，嗣泌为所执，索金帛不遂，将杀之。嘉泣请身代，贼杀之，嗣泌获免。”
邑诸生，即在县学读书的学生（算是刚刚有“身份”的读书人）。
选贡，明制，岁贡之外由府州县学考选学行俱优者入国子监的学生。
乙酉，即公元1645年，明朝已在此前一年灭亡，为南明弘光元年、清顺治二年。此时的松潘、石泉（北川）一带虽然仍在明王朝将领的控制之下，但却处在城头常变大王旗的极度动荡之中（当时的局势可参见詹天颜一节）。
这段记载的大意是说：李贤，是李嗣泌的养子，为县学的学生。李嗣泌以选贡的身份任陕西庆阳府行政长官，请求退休后便回到了老家居住。1645年，松潘发生了军队变乱（交战或叛乱），乱军抓捕了李嗣泌，向他勒索钱财不成，就想把他杀掉。养子李嘉哭泣着向乱军请求以自己代替养父赴死。乱军就把他杀了，李嗣泌获得释放。
被杀的李嘉，也许还不足18岁。
从当时的局势而言，抓捕李嗣泌的可能是匪军张献忠部下王运行这支武装。抓捕他的地点，可能在龙安府治所在地的今平武县城。因为石泉（北川）县城在南明永历三年（1649，清顺治六年）前，仍为明王朝将领所控制。

二
清乾隆《石泉县志·选举》：明选贡“李嗣泌，崇正间，历官云南维摩州知州，迁广东韶州府知府，调陕西庆阳府。”
崇正，即崇祯。因避清雍正皇帝讳改“禎”为“正”。
（陈朋点注、北川县党史地方志办公室重刊清乾隆《石泉县志·选举》明武进士“王辇，崇正间任松江守备，郡志失载。”下有“点注者按：崇正二字中必有错误。明代年号中最后的崇祯上距正德、正统俱在百年外。”显然，点注者和重刊者对避讳常识不甚了解。清雍正以后的文献中，“崇祯”一般都写作“崇正”。）
维摩州，元大德四年（1300）置，治所在今云南省砚山县西北四十六里，属广西路。明代属广西府，崇祯四年（1631）迁治今丘北县西十三里。清康熙八年（1669）废入广西州和广南府。后又以原维摩州部分地属开化府。
《读史方舆纪要》卷一百十三云南一：“广西府属州三：师宗州、弥勒州、维摩州。”
虽然没有找到《维摩州志》。，在清乾隆《广西府志》，清雍正、康熙《师宗州志》、乾隆《弥勒州志》、道光《开化府志》中也没有“李嗣泌”的记载，但在《明史》列传一百七十八忠义二《何天衢传》中却留下了他的一个“背影”：
何天衢，字升宇，阿迷州人。有勇略，土酋普名声招为头目，使驻三乡。崇祯三年，名声反，谋出三路兵，至昆明会战。令天衢自维摩罗平入，以礮手三百人助之。天衢慨然曰：“此大丈夫报国秋也，吾岂为逆贼用哉！”坑杀礮手数十人，率众归附，署维摩州同知李嗣泌开城纳之。名声已陷弥勒，闻大惧，急撤两路兵归。巡抚王伉上其事，授为守备。后数与嗣泌进剿有功。及名声死，妻万氏代领其众，屡攻天衢。天衢屡挫之，录功，进参将。十三年擢副总兵。万氏赘沙定洲为婿，益以南安兵，且厚赂黔国公用事者，令毁天衢。天衢请兵饷皆不应，贼悉力攻之，食尽，举家自焚死。

崇祯三年，为1630年。
署，代理。同知，知州的副职。“署维摩州同知”，这可能是他的第一个职务。
何天衢随李嗣泌一起进剿当地土司叛乱武装，崇祯十三年（1640）升为副总兵。

　　《明实录·崇祯长编》
《明实录·崇祯长编》卷四十九记载，因剿灭普名声有功，云南廵抚王伉奏请为李嗣泌等人升职。王伉的奏请得到了朝廷的采纳，但李嗣泌不一定是升为“维摩州知州”，在有关维摩州的文献中，也没有“李嗣泌”的记载。清乾隆《广西府志》卷十六秩官弥勒州知州名录中有一“石泉”名，名下的籍贯等信息为空白。此“石泉”，可能就是“李嗣泌”。因为当时的维摩州地属边远，加之局势动荡，尤其是维摩州建置又不停地变动，因而造成了官方档案的缺失，在编修《广西府志》时只知有一任知州的籍贯是四川石泉，但已不知姓名，便记载为“石泉”。民国《新纂云南通志》秩官，将“石泉”系在明正德时期，可能是根据《广西府志》弥勒州知州名录的排列顺序推定的（一个名为“石泉”的人与一个籍贯为四川石泉的人同时出现在同一职位的概率是较小的）。也许，上述推测皆错。

　　清乾隆《广西府志》
从以上分析来看，李嗣泌在维摩州同知任上因进剿有功，可能先被提升为弥勒州知州，随后才到广东和陕西任职的。
清乾隆《石泉县志》说李嗣泌历官云南维摩州知州，迁广东韶州府知府，调陕西庆阳府。但在清《韶州府志》、《庆阳府志》中，没有李嗣泌的记载。什么原因呢？不妨对他的履历作如下推测：李嗣泌在韶州府任职时间过短，或只是匆匆过客，甚至还未及履职就已调他到庆阳了。到庆阳府后，当时的社会已处于大变局前夜的动荡之中，李嗣泌便以身体或其他原因请求退休回家，并得到了批准。

三
清乾隆《石泉县志·杂志》：“孝子李嘉墓，县东半里魁星山麓。”
上世纪50年代在魁星山旁边修建区公所时，曾挖掘过一座砖室墓，至80年代还可以捡拾到不少完整的砖块。此墓，可能就是李嘉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