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积传说

1054019296

宰活人

作者 高义奎

一个夏天，有一个江苏杂技团来邛崃山区各乡场表演。一天来到高场（今之火井镇）台子坝演出。帏幕拉开，开场锣鼓一响，人们渐渐围拢来，不一会儿便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精彩的杂技、魔术一个接着一个，演员们机智灵活，动作惊人，人群里不时爆发出欢呼喝彩之声。演到十分紧张、精彩之时，便有一红衣姑娘端着托盘绕场一圈，场外观众便多少不限地朝盘里丢钱，一会儿就收了好多钱呀！

最后一个节目是“宰活人”！只见帏幕里跳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连几个鹞子翻跟斗，翻到场中站定。这男孩光赤膊儿，只穿一条白色腰裤，苗条身材，红润油光的脸蛋上笑出两个小酒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动人，一根红头绳扎着两根朝天小辫子在悠悠颤动，看上去十分天真活泼，逗人喜爱。接着，一个斜眉吊眼的花鼻子老头儿边走边做着各种怪相，来到男孩身边，引得观众一阵狂笑不已！只见那花鼻子老头儿突然双手将男孩举起，戏耍一番后，就仰面朝天将男孩放在预先准备好的一张大方桌上，又有一个年青的花鼻子从帏幕里拿出一方红布来，将桌上的男孩从头到脚全身盖住。这男孩还在红布下面七拱八翘，“格格格”地笑呢！忽然，从帏幕里飞出一把雪亮的钢刀来，那花鼻子老头儿一把将钢刀接在手上，做了几个怪相逗人嘻笑，便挥手一刀将先前插在地上的一根竹竿斩为两段。场外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网帏幕里突然响起紧张的锣鼓声。只见那花鼻子老头儿一手举着钢刀，一手将桌上的男孩一按，红布下的男孩马上平静下来。那花鼻子老头儿的钢刀突然朝男孩的左侧砍下去，顿时红布一掀，从桌上掉下一只左手来，全场观众大惊。只见花鼻子老头儿又朝右边一刀砍下去，红布一掀又掉下一只右手来。围观的人们立即惊呼一片。那年青花鼻子却跑上前去，捡起那两只手来，一边把玩，一边做着怪相。突然又听“喀嚓”两声，那男孩的双腿又先后被砍落下来。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骚动，尖叫声刺耳惊心。紧张的锣鼓更加紧张了。那年青花鼻子又装出“呜呜”的哭声，跑到桌旁把红布掀开一点，让男孩露出头来。你说怪不怪，那男孩还在“咯咯”直笑呢！观众顿时安静下来。那花鼻子老头儿用刀一挑，红布又把男孩的头盖住了。只见他突然又举刀砍了下去，我的妈呀！那红布一掀，人头便滚落下来了！那年青花鼻子急忙上前，抱起男孩的脑壳，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又引起场外的一片哭声和惊叫声。可是，有心人仔细一看，真奇怪！活人虽然被宰成了几块，却没有流血，桌上的红布也好好的，没被砍破。只见那年青花鼻子揭开红布，把男孩的头、手、脚捡来拼好，又重新用红布盖好。紧张的锣鼓声接连不断，只见年青花鼻子对着天，对着地，对着观众又是打供，又是作揖。最后，又围着方桌转起来，边转边向红布吹气，周围的人们都屏住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红布。看！动了，动了，慢慢地动了，真的动起来了！又在七拱八翘了，还在“咯咯咯”地笑呢！人们也惊笑起来。只见红布一掀，那小男孩从桌上一步跳下来，向周围行了一圈抱拳礼，便又翻着跟斗进去了。人群里爆发出长时间的欢呼、喝彩之声，会场上一片狂欢。红衣姑娘的托盘里“噼噼啪啪”如下雨般扔了不少铜钱呀！表演结束了，四面八方的人们都赞不绝口地谈论着回去了。

且说火井离场不远的崇嘏山下住着一位尤端公，据说这位尤端公深通邪法，能驱神捉鬼，手下还有一个小徒弟。这天，徒弟赶场回来，便津津有味地向他讲起杂技团如何“宰活人”的精彩表演来。并说明天还要表演，叫师父也去看看。尤端公听罢笑道：“我年老了，不爱走。你明天独自去看吧！你去时先捉一只小青蛙藏在身上，看见他们‘宰活人’时，他宰脚，你就撕下青蛙的脚；他宰头，你就撕下青蛙的头，到时更有好戏看呢！”这小徒弟本来就十分好奇，听师父这么一说，就更加好奇了。第二天临行时师父又告诉他：“只要他们把活人宰完，你就马上揣好撕开的青蛙赶快往回走，千万不要耽误时辰。在路上一定要逢桥钻洞，逢庙钻钟，躲一阵才能走，切不可忘记，否则要误大事。去吧！快去快回。”这徒弟怀着十分好奇的心情，按师父的要求来到了台子坝。不一会儿，表演就开始了。今天看的人比昨天还多，真是热闹极了。看到表演“宰活人”的时候，这徒弟便按照师父所教，跟着场上的花鼻子先后扯下青蛙的手、脚和头。紧接着他便快速钻出人群急着往回赶。来到一座石桥边，他急忙钻到桥洞底下躲起来，只听见钢刀之声在桥上“铮铮”直响。一会儿，响声停了，他便钻出来拔腿就跑。跑到一座庙前，他慌忙进庙钻到悬挂着的大铁钟下面，只听见钢叉刺铁之声，把大铁钟碰得“当当”直响，直把他吓得毛骨悚然。待响声停止后，他便冲出庙门飞一般跑回家里。这时，只见师父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师父，好吓人啊！”师父忙叫他把碎青蛙放到神龛里，进屋休息去。这时，半空中一串利箭突然“呼呼”有声地向尤端公面门飞来。但见尤端公随手抓起一块蒲团迎上去，仔细看，却是几根茅草叶子。不一会儿，又闻见半空中黑压压一片“嗡嗡”之声，原来是一群牛角蜂直朝着尤端公迎面扑来。只见尤端公不慌不忙，将头上的毡窝帽抓下来举在前面几摇，口中“呸”的一声大吼，一群牛角蜂都被招进了帽子里。再倒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堆纸疙瘩。紧接着，他迅速抓来一只大红公鸡，夹在胯下，从一个盛满清水的木盆上跨过去，然后放了公鸡，把门一关，进屋休息去了。

回头再说魔术师的表演。昨天“宰活人”赚了不少钱。今天上场一看，观众比昨天更多，他就更加神奇地表演起来。不料，表演到最后，把方桌上的红布一揭开，那小男孩的头、手、脚和身子都鲜血淋淋，没有复生。又反复摆弄了好一阵，仍然没有动静，人真的被宰死了。顿时，场内场外一片惊呼、哭叫声，眨眼间，人们哄闹着四散而去。只见那魔术师惊慌地跑进帏幕，急忙取出“照妖镜”往桌上一放，起眼一看，大叫道；“往哪里跑！”随手将钢刀往空中一扔“飞刀，去！”谁知这钢刀飞出去后，在石桥上密砍了几十下，碰得粉碎掉下桥下去了。他在慌乱之中又顺手操起一把铁叉再往空中一扔，口中吼道：“飞叉，去！”不料这飞叉撞在铁钟上，也碰得粉碎坠地了。这下可急坏了魔术师，连声叫道：“厉害！厉害！”直慌得团团转。少顷，他从地上捡起几根沾着泥巴的茅草叶子望空一抛，叫声：“飞箭，去！”没想道又被那尤端公用蒲团作法给挡了。随后，他又用纸团变“神蜂”也被那尤端公用毡窝帽给收了。他再向“照妖镜”中一看，大惊道：“完了！完了！已骑凤凰过海了！”其实，正是尤端公夹着公鸡跨过水盆呀！魔术师犹如斗败的公鸡，垂着脑袋，呆立在桌旁，鼓起眼睛盯着那散碎的男孩。整个杂技团一片惊慌。

后来，杂技团的老板知道遇到了本地的高人，便四处拜问，很快就打听到了尤端公。于是，急忙备了厚礼，同魔术师一道前往火井崇嘏山下拜见尤端公，向他诚心领教。尤端公见他们恭敬至诚，便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出门人须恭谦，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没有事了，放心回去吧！”当魔术师跟老板半信半疑地急急赶回场上时，只见那散碎的小男孩已欢蹦乱跳地跑出来迎接他们了。

原来，尤端公把客人送走后，便从神龛里取出碎青蛙，在蒲团上抽几根棕丝子把它穿连起来，放在手心里，再吹它三口气。说来也真怪，只见那青蛙竟然“哇哇”几声，叫着跳到门前的小沟里去了。那边的小男孩也“咯咯”几声，笑着翻身跳下桌子来了。顿时，大家转悲为喜，一片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