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败归
（弹戏·甜皮）
彭天喜 传授 夏庭光 整理
剧情简介：《吕布败归》乃大幕《水淹下邳》之一部份，事出《三国演义》。曹操领兵20余万围下邳，吕布不纳陈宮之言，首战失利……后操决沂、泗两河，水淹下邳，布被生擒。
◎下邳，即今江苏省睢宁县古邳镇，别称邳国、下邳郡。沂、泗河，沂河是淮河流域泗、沂、沭水系中较大河流。位于山东省南部与江苏省北部。
人 物：吕 布（武生）
貂 蝉（花旦）
严 氏（青衣）
马 童（杂）
◎吕布淡色俊扮（酒色过度，面如白纸――大幕中有吕布照镜、下令全军“戒
酒百日”， 侯成买马归向布献酒遭杖责，侯怀恨，联络“兄弟伙”乘布疲眠之机，缚布献曹事），“败归” 前的吕布印膛处仍画“风流红”（ 又名“一线红”――“ 印膛红” 的名称之一――请参阅拙著《川剧品微·印膛红》165页），此时已被一抹淡�色替代，加搽淡油（显大败惨状），戴配雉尾的全插，穿黄色大靠（有割踞称王之意――详情请阅拙著《川剧传统导演手法选例·吕布着黄靠》4页），红裤青靴，持戟。貂蝉、严氏均捆大头、着色异的帔、裙。马童俊扮――粗眉浓眼，捆�花打帕，穿同色打衣、跑裤、打靴。马童乃严氏之兄严虎――吕布的“贴心豆瓣”。 大幕中有吕布送女遭阻，返城鏖战时严虎以身护布阵亡情节。
【台中设一桌和桌后及左右各一椅――红色摆场。启幕前紧锣密鼓――反映幕内厮杀气势，继转“文场” 锣鼓……貂蝉、严氏忧虑地由下场上。
///// 严 氏 （唱【二流】）
曹孟德领人马二十余万，
下邳城被围困铁桶一般。
貂 蝉 （唱）吕温侯从早间率兵出战，
久不归叫貂蝉时刻把心担。
【幕内，吕布：马童！回――府……（以低颤音吐“回府” 二字）马童翻上复翻回引布上――吕布勒缰冲出、埋首“抖翎”――“丑丑丑……”――【大分家】锣鼓配……布至台右挥戟，马童从左翻筋斗至右单膝点地牵马，布右手挽戟，脚踏童左腿定相。
吕 布 （唱【杏花天】）（【杏花天】乃川剧“粗昆”――（以唢呐伴唱的行称）之一）
败北，（“败北”后，本可不用逗号点断，因见《跌冠图》饰李国栋者将“败北非” 连起唱，再唱“为敌狂”，词意大变；也见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出版的《四川戏剧选》第六巻上川剧《铁冠图》里将“败北非” 误为该曲牌名，遗留笑话）非为敌狂；（布与童换位，布挽戟、抱戟定相）
思娇妻倚门悬望。
回府！
【马童、吕布小圆场，貂、严闻蹄声出迎。
吕 布 貂蝉，严氏！
【布下马险跌倒，貂、严右左掺，马童下……吕左右微“摆翎”，于场中仰身微“抖翎”， 貂为布移椅中场，严扶布坐，布昏靠椅……
吕 布 （唱【倒板】）
曹操贼领雄兵猛将派遣，（【一字】行弦中布醒，手抚额――盔上双雉随“过门”速度微“转翎”）
（唱【一字】）
贼妄想灭俺布独霸中原。
万不料徐州城被贼攻陷，
困下邳又怎奈无有外援。
适才间下邳城（从【倒板】至此，皆以微声弱唱）一场鏖战，
只杀得天欲坠山倒地翻。
曹八将如猛虎埋伏四面，
偏遇着刘关张三马连环。
（唱【夺子】）
大耳贼手执着双股宝剑，
关云长偃月刀――刀光刺骨寒。
（唱快【夺子】）
燕人张飞猛勇汉，
丈八蛇矛打将鞭。
双剑刺，青铜砍，
虎尾鞭打得某（“剎一脚”―― 突停，干唱）
（唱【二流】）
吐――红（弱渐强――伴奏起）抱鞍。
吕奉先经历过千阵百战，
论厮杀何惧他小小桃园。
皆因为思妻儿无心恋战， //
因此上鸣锣收兵还。
严 氏 温侯神勇，天下皆知；胜败常理，何足挂齿。
貂 蝉 妾备美酒，与夫压惊；改日出战，定胜阿瞒。
吕 布 真不愧俺――布――之妻！
【间奏中：严氏背身拭泪下，稍时端酒复上；貂蝉搌椅。吕布下意识地以手抚胸，貂蝉关怀，布突展笑颜携蝉转身，以右手捶腰……二人上桌。
严 氏 一杯酒，温侯请！
吕 布 严氏请！
貂 蝉 温侯请！
吕 布 貂――蝉请！
严氏、貂蝉 温侯请！
吕 布 请！（吹）
马 童 （内喊报下后急上）刘关张讨战！
吕 布 吓！（放杯俯首“转翎”） 抬戟（鼓眼：打、打）带――马！（“马”音延长登足――在妻妾面前显耀己一如常态；接下来的“开四门”――“ 推衫子” 的一种，也是勉强表现布英姿如故，让貂、严勿须担忧）
◎ 川剧的传统程式“推衫子” 有四种推法：推中堂、推两角、推三面、推
四方（又叫“开四门”）。据我知，“推四方” 唯此戏用――反映吕布败不认输，强作挣扎之情。“推衫子”， 请参阅拙著《川剧品微·续集》中的《武生的“四子功”》（167页）。
【吕布喊“抬戟带马” 后，马童下，“推衫子” 后，马童抬戟复上。吕布上马――左腿右翘、斜身倾倒，马童助布上马。又一次表现吕布强弩之末，攀鞍上马亦艰难也。
【三通战鼓，继套打吹【收江南】……间接展示吕布与桃园三杰鏖战情境――大幕演出，貂、严下场，吕布负伤出战“三圣”，又遭惨败而归。
严 氏 （唱【二流】）
战鼓敲得人心乱，
貂 蝉 （唱）但愿温侯能平安。
吕 布 （内唱【倒板】）
战鼓激杀声烈――（布脱冠，打高桩水发，面弹水珠――汗水，靠袖搭肩――败象更惨。马童持刀引布上）
刀光似电……
回府！（小圆场，下马跌，严、貂扶布坐桌左角椅）
（唱【三板】）
失金冠险些儿――（掩嘴、乐断、离座、低吟）性命难全。
我若纳公台（陈宮字公台）计焉有此惨变……（【扫黄板】……捶胸顿足，严、貂扶布归坐）
◎【扫黄板】乃传统程式齐（唱完结束）、留（留腔待唱）、甩（给他人接唱）、黄之一。【扫黄板】即是以伴奏的乐器盖板子代下句唱词。它既省词节时，更反映剧中人的激、急情绪。【扫黄板】除弹戏的【二流】、【三板】用外，还用于高腔的【飞梆子】。【飞梆子】的【扫黄板】则以锣鼓奏替下句词。
马 童 （内喊报下后上）刘关张讨战！
吕 布 （大声）带马……
貂蝉、严氏 （急阻）将军！
吕 布 （的确无力出战，低念）侍――候……
马 童 是。（下）
严 氏 将军武艺，天下无敌；怎奈敌众我寡。
貂 蝉 以妾之见，求兵袁术，下邳之危可解
吕 布 哎！前已修书，派人求救袁术，袁术斥我杀他来使赖婚。若非先送吾女至淮南，袁术断无发兵相救之举。
严 氏 事已至此，将军何不从袁术之意。
吕 布 这……只好如此了。
貂 蝉 只是敌军将下邳围得水泄不通，又如何送女出城？
吕 布 不难！（起身）我命张辽、高顺引三千军马，安排小车一辆，将吾女以绵缠身，用甲包裹，负于俺背，我亲送出百里之外！
貂蝉、严氏 如此甚好，只是将军你……
吕 布 咹！俺视天下英雄如同草芥，区区阿瞒，我何惧哉！严氏，速为女儿梳妆。貂蝉，看酒来！
【间奏：严氏叹气下。吕布坐，貂蝉奉酒，布饮两杯后，喂蝉饮，布放杯。
吕 布 貂蝉休虑，静候好音！
（唱【三板】）
曹孟德纵然有雄兵百万，
我观他也不过鼠辈一般。
方天戟举一举神惊鬼颤，
赤兔马（三字唱【霸腔】）越山峰如履平川。
【吕布随“如履平川” 做勒马式趱步、跌；貂扶起，布內伤发着，无法控制――口溢鲜血……
貂 蝉 将军……
吕 布 （拭血后仍强挣）不妨事！
【布强忍，携蝉下。
◎ 血，行称为彩，吐血亦叫“囗彩”。“ 口彩” 有喷、溢两种。此处是“溢”――
布不愿当蝉面丢丑，强忍而溢出。
“囗彩” 要注意放彩隐，拿彩巧，衔彩妙，才能“保密”。
――剧终
剧本整理于1989年1月11日
附 记：戏中吕布运用了“抖”、“ 摆”、“ 转” 三式的“翎子功”
（翎子耍法的名称繁多――如“凤点头”、“ 太极图”、“ 扫落叶”、“ 一根葱”、“ 天门柱” 等等。彭老概括为点、转、扫、摆、抖、竖、扳、衔八字――详情请参阅《川剧传统导演手法选例·舞翎》126页），皆为用翎入戏，用技于人而设。
2014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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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9 1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