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回家,即使家乡正是冰冷的冬季,没有青葱碧野,没有夏天的红云。我心切如故。
回到家的日子静不下来看书写字,甚至记不起看手机开电视。手机丢屋里,整天在花圃里呆着,任风凛冽。偶尔带着父女俩去山路上转转。看杂草、野趣和麦苗青青。每一次回家都会上山走走,就是走不够,看不够。记不清多少回走在这山间的林荫里,每一次都是清新幸福的感觉。多想就在这天地间相守,和这山水亲近地拥抱。 我打扫花盆下堆积的枝叶腐土,锄杂草、平地、栽花栽草。坚持几天,居然从我手中也种上了一百多盆绿植。管它黑漆漆的和了粪的泥多脏了,管它把我手弄多粗糙,看着它们几天后就能绿荫荫地昂起头迎风向上,这生的力量促使我想去种多些再多些。回家的日子太短了,想和这些花草这片土地在一起多一会,多做事,似乎这样才没有白回家一趟。 女儿把狗“黑虎”追的到处跑, 黑虎庞大的身躯没有吓着她,她说黑虎好可爱。看到我拿锄头又急急跑过来非要一起挖地。给她找了小锄头玩,她就十分带劲的跟在我脚边乱挖,身上很快就出汗了,乐得哈哈笑。到了晚上做起好了不起的样子邀功:“妈妈我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动画片了”。 非常开心这次回家哥哥也在,这也是4岁多的女儿第三次见到舅舅。她生疏,小声问我:为什么以前回来没有看到舅舅。她小小的年纪还不懂大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各奔东西,难得一家人团聚。 哥哥每天吃过早饭就端起小板凳拿着一把爸爸从废旧品店买来的旧电线拆下的铝丝去了罗汉松地。他竭智尽力想把地里的上千棵罗汉松全部造型装盆。寒风逼人,他只顾埋头修枝、捆扎。罗汉松作为经济价值较高的观赏树种,没有人为的艺术造型任其散乱生长就没有其价值。爸爸杂务锁身,花卉种植高昂的投入也不得不使他繁植易种的盆栽维持家庭开支。对罗汉松的造型培植就成了哥哥例行的责任。用他简单的艺术素养在这山湾里探索简洁雅致之美。既也出奇别致,经他制作的绿植盆景,山石盆景浑然天成,充满智慧的光芒。如文友晴空一鹤赞道:农家有巧匠,碎石塑奇峰,妙手天地小,仙境现盆中。 这几年他都在冬天回到家,协助爸妈修整花卉,帮爸妈减轻劳力,他给屋里屋外装置了各种简易生活生产设施,如水管水池等。下雨天外面的活没法干了,就一个人在楼上打磨树根、树桩。山上极平凡的黄荆棍树根被他收集起来经他打磨雕琢过后即有了工艺品神韵,给我们朴素的家增添几分艺术色彩。没有一点美术基础,对美的领悟都是他这些年飘荡在外面的日子勤勤恳恳读书、自习绘画得来。我们觉得很了不起了,他坚决不让我拍照,说没做好不示人,他总是这么认真,精益求精。 爸爸每天忙着育苗栽种,冬天能卖的花少,偶尔也是有人上门买的,花苗或是绿化树。在地里挖出来,上车。有的人要求送上门,下雨他也开起三轮车冒着严寒给人送去。妈妈陪爸爸做完这些,又不停歇地去做爸爸分的其他任务。哪些盆该浇水了,哪些地头草长深了要扯,大棚需要敞开,需要关上……她还要管着一家的柴禾吃菜。刚上60岁的妈妈已经是满头白发。每天中午,看着她脸上因为腰椎疼痛厉害虚弱憔悴又极力挣扎着站起来痛楚的样子,我转过头,怕直视她的脸娇气的眼泪会忍不住,妈妈竟如此苍老了。喊她躺下睡会,她担心着外头好多事没做。痛的实在受不了才去城里按摩。年复一年。 房前的海棠花开了,零星的几朵也让这冬日的农家缤纷夺目。 想到几年前爸爸投上了家里仅有的积蓄,誓言种好花木,买了数千棵罗汉松种地里就连续多日无雨,刚种下的树苗在太阳暴晒下成片枯死。爸爸哭了,他痛哭,他受不了如此艰辛换来又一次一无所有打击……。想到他在笔记本封页上写的“六十启航”。爸爸不足百斤的体重,妈妈疲惫的脸,他们用了怎样的坚韧流了多少汗水让这小山湾四季花开啊。 漫漫岁月,远路迢迢。 梦里是,青山幽处,临水而居。日暮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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