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响着,灯亮着,一家三口人却在忙着剥枇杷。
我们连夜剥枇杷,是用它来做枇杷酱。做酱呢,据说是治咳嗽病。
这儿要说枇杷。
不知怎么,近些年来,小城的枇杷突然多了起来。城的周边、龚家山、白鹤山都是。那枇杷本来就不择地,到那儿都能长好,栽在那儿,征地时会多有些补赏、且果实还能卖钱的。既然是用于占地图补赏,就不用花多少力气去管理,果儿就不是那么好、价钱也相对低点。
我想,这就是当家的一次要买那多回来的原因了。
百度了下,知道枇杷是个好东西,不但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而且有很高的保健价值。
《本草纲目》记载“枇杷能润五脏,滋心肺”,中医传统认为,
枇杷果有祛痰止渴、生津润肺、清热健胃之功效。
而现代医学更证明,枇杷果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B17、苦杏仁甙和白芦梨醇等防癌、抗癌物质。
可是枇杷的鲜果不利于保存。用枇杷果做成枇杷酱同样具有润肺,止咳的功效,而且还利于保存。
于是,就有了做枇杷酱的举动。
其实,小时候,枇杷于我,是很希罕的。
那是五十多年前,枇杷并不像现在这样多。想是那是以粮为纲的年代,能种粮的地方都种粮,农民的自留地,要种点菜来贴补家用和填饱肚子,舍不得栽枇杷等树的(树长势快,几年就是一大丛,遮光,影响蔬菜生长)。
我们住县城的福兴巷,巷子里有个院子就有棵枇杷树。那树是好久种的,我不知道,只是它是从那土围墙的豁口处伸出来,让人能见到树冠而已。
那院子,以前应是大户人家的,后来住了翻了身的贫民,我没进去过。
只觉得枇杷的叶子稍长,叶柄处细些,前出慢慢宽了,呈椭圆状,活脱脱一个“琵琶”的样子,外婆说这就是叫“枇杷”的原因。
那时的巷子,铺路的青石板缝里长的小草,都会被叫“份子”的老婆婆扯得干干净净,只有那棵枇杷树,一年四季能让人看到绿色。
枇杷熟了的样子,只能在下面看,想像着摘下来时人们吃它的景象,土话叫“过干瘾”。
要想吃枇杷,得等到在乡下教书的母亲回城后,才能在老西门的水果摊上二分钱一堆买点来吃。这儿要说“堆”,南瓜籽、花生等,都不用秤称,是按“堆”计价。一堆,也就大约100毫米直径那么大。那枇杷,黄黄的椭圆,如同饱熟的杏子一般颜色,轻轻地剥去枇杷皮儿,水汪汪的果肉,尝尝,酸甜可人。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与八分钱一斤的大米和一角钱一斤的面粉比较,枇杷的价钱还是贵,那时,捡碳花(煤渣)卖钱,一天也不过一角多呢。
我对那枇杷树印象最深的,是用枇杷叶来治咳嗽病。
那是一个冬天,感冒的多日的我,总是咳嗽,外婆就去那院子里的枇杷树上采来几片叶子,将那叶片背后的绒毛擦掉,涂上点蜂蜜(蜂蜜是同院子的老红军妈妈给的),再在火炉上烤,然后用来熬水喝。
拿这事与我们现在的做枇杷酱比,还真是万分地感慨。与我相依为命的外婆并没有享受我们这样做枇杷酱的快乐,是我的遗憾。
现在我才明白,用枇杷叶子并不会比用枇杷果的效果好,只是那果比叶要精贵得多罢了。
再来说剥枇杷。
做枇杷酱,是用枇杷的果肉,当然就得给枇杷去皮:用手指甲撕掉果皮,再掰开,再用手指甲抠掉那裹着枇杷核的一层状似猪舌头上的硬皮一样的东西,只要剩下的一点果肉,这才算剥好了。
我这儿说的容易,实际剥起来很费事。时间长了,那大拇指的指甲好像要与肉分开一样,很痛的。试着用小刀削,可并没有直接用手来的利索。剥完枇杷,手指头黑黄黑黄的,很不好洗---特别是那指甲缝里头。
二十多斤枇杷剥完,时间已是晚上12:00过,接下来还得熬。因为一边剥,那剥好的果肉就似乎在变色,一定要一气做好才行。
熬枇杷酱,是个细心活,不锈钢锅置中火上,要不停地翻动,其间加入冰糖,直到慢慢熬去汁水。这点,你翻动时就会有感觉,那糊状的果酱有点粘度了,翻动时不那么利索了就是快好了的前奏。熬好了的枇杷酱,体积比熬之前小了近四分之三。
放冷后,再加入槐花蜜拌均匀装在瓶子里才算好。
特别要说槐花蜜。槐花蜜是蜂蜜中的极品,我们用的是我同学自己养蜂摇出的,绝对正宗。就是糖也是加的冰糖而不是白糖,当家的说是自己吃,要好的不要掺假的。
这就是人。当年的用枇杷叶子都行的事,变得如此复杂,如此地自讨苦吃。
2015-5-2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