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版脱口秀]摆闲条之<<偎堆堆与膀子客>>[原创]

老不颠东 · 发表于 2014-7-17 15:55

都说成都人爱偎堆堆，看闹热，在稍微背静一点儿的街道上，哪个在地下吐趴口水，只要他叮鼓眼儿盯到一分钟以上，样子不像有神经病，严肃凝重，若有所思，就会逐渐有人围拢来，也不搭话，只是观察你的神色，视线趋向目标，最后集中在那趴口水上，会对它进行认真审视。第一个围观者心头可能想，他到底在看啥子？如果没得啥子看头，那他为啥子一直看到不转眼喃？肯定有名名堂，其他人也是以这种大致相同的心态围倒在看。后来，人偎得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谁是原创已经不重要，我们可以设想，就在这个时候，吐口水那位老兄趁别个不注意悄悄离开，回屋头切打个尖，喝杯茶，换件衣服再出来，说不定那堆人[可能其中有部分已替换]还在继续研究那趴口水，并没有散去。为啥子会出现这种现象喃？除了有意夸大使其成为谈资而外，一是出于生物共有的好奇心，二是从众心理，他看得我就看得，未必然大家都是瓜娃子？三是所处环境很懒散，不存在时间流失不流失的问题，发呆没得经济损失。我们国家人太多，人浮于事岂止机关才有，到处都是，不要拿休闲来美化这个事实。所以会有众多打酱油的来去匆匆，网上才有长声吆吆地呼唤某人，要喊的人好像就是那个一直啄起脑壳在研究那趴口水的莽娃儿，给他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为某种目的，在周围扎墙子凑闹热的人，古来有之，不能简单地比做春秋时期的门客，也不是近现代的丘二、长年，他们一般不做正事，陪到主人家混寿缘，散个心，说点儿喜话，喝班儿打杂跑腿迎宾当知客师，被鲁迅先生称之为帮闲。

在街沿边边或者社区小游园的坝坝头，有很多人安起桌椅板凳儿，扯起架子下象棋、斗地主、打麻将，除了几个主打之外，周围挤闷了偎到看闹热的人，有些侧边人性子急，看不得别个旋得很，出手太慢，猴抓武抓，甚至反客为主估到移动棋子，抢过来出牌，这个时候，往往引起一阵喧闹和哄笑。

街头棋牌一般都要带点儿”彩”，也就是要说钱，美名其曰这门子才有劲，一般都是小打小闹，由于数额不大，利害关系不咋个严峻，也就仍然有人在旁边呱呱呱的。

真正或伪装起来的赌坊，虽然说话受到限制，绝对不能伸手，但牌桌子周围还是有一拨忠心为国的铁心豆瓣儿，重庆称其为膀子客，成都说在边边上抱膀子。他抱哪个的膀子？如果是抱倒赌客的膀子，人家又咋个好摸牌出牌喃？我揣摸，他多半是双手交叉，抱倒自己的膀子，实际上也就是成语中说的袖手旁观撒。难怪不得在坊间有”抱膀子不嫌注大，输了钱不要他拿”的俚语，明确区分了责任关系。江湖上还有一句”抱膀子不嫌注大，挨口水不嫌大趴”，两句的共同点都是怂恿参赌者多下注下大注，这样可能使搏杀更激烈更好看，满足某些旁观者”黃鹤楼上看翻船”的病态心理，说不定其中就有庄家的托儿，故意撬起让你输垮杆；就算是遇到有心帮你的蒋干，也会让你输得没得裤儿穿。下一句的后半截显然是指赌客输腾咯，迁怒侧边人多嘴，朝别个脸上吐口水泄愤。常言道，会怪的怪自已，不会怪的怪别人，输家的丑陋惹人讨厌；不过喃，乌鸦嘴也晓得自家的臭毛病，经常帮倒忙，抽老爷下坎，人家输了钱，正在气头上，挨两趴酽痰还不是只有干捡到，这一进一出，按赌赙的术语来说叫走钱，两不相亏。

世上有些人有些事就像膀子客在抱膀子，小到哥们儿之间，闺蜜之间，你帮我出主意，我为你当电灯泡，互相扎起，但有时候也要当戳锅漏。

大到行政高端，有啥子智库，调研，建言。

老古董有师爷，书办。

最怪气有陪酒，伴玩。

演戏有跑龙套的，记住保持队形，跟到走就是了。

拍电影有群众演员，匪兵甲、特务丁或者装死人，任选。

小秘这个行当比较复杂，很多都是工作需要，但最好只管份内，不做份外的事。不要当专、兼职陪酒，女秘书小心点儿，注意是不是有人起打猫儿心肠，男祕书不要当虾子在旁边把刀捞起，尤其不能够被动或主动牵线搭桥，伙同参与贪腐，那样做不是害了你的上司，就是上司害了你，大家都说不脱，这是你的家人，也是我们大家不愿看到的。

还有一种使人牵肠挂肚的群体场面：在高楼屋顶，有人想不过要跳楼，下面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当然有一些爱偎堆堆的客伙。要跳楼的各种情形都有，有的有冤屈，有的性格偏激或一时神经短路，也可能有以此要挟的，但不管咋个说，首先必须是不让悲剧发生。然而，有些看客太不仁义，把生死攸关的事当成凑闹热，看耍耍儿，在劝阻僵持的情况下，甚至发出怪叫：咋不跳喃？快跳撒！这不是人话，即便未造成事实，也比怂卵起火让别个大赌翻船更邪恶，对于这种人，应该在心灵上处以鞭刑，而不仅仅是在他脸上吐几趴酽痰。

我们曾经贫穷，时常买跳楼货。我们本性善良，不愿看到哪个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