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征文】那年的抢险

终日乾乾

　　

　　抢险，曾经历过三次。两次跟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却又按部就班，而发生在那年的抢险，则是跟自己赛跑，跑赢了隐藏在心灵深处，那个懦弱、卑微的自己，就赢得了生命与尊重。

　　“5.12”大地震后的第三天，单位召集抢险救灾党员突击队，任务是清理落在广旺支线铁路的石头，我报了名，与十几名的工友一道，穿上黄马甲，拿着铁锹、镩子等工具，上了工程抢险车。

　　一路上，大家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心里忐忑不安，除了牵挂家人，也担忧自己此行的安全，要知道，我们将到极重灾区去，听说那里已经被完全毁了，而且余震也比绵阳更厉害。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行人匆匆，多为逆我们而行，但还是有一些人和车向里走，我想，可能他们跟我们一样，是志愿者，赶去抢险、或救灾。往外走的人，脸上都挂满愁容，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和悲伤，让乌云密布的天空更加沉闷、压抑，也许，他们很需要帮助和救援，但此刻，我们不能停，不能因为任何事情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将广旺铁路支线开通，就意味着那里数以万计的人们，多了一条求生之路。虽然，这其中，充满了变数与危险

　　突然，车身震动一下，我们随之上下跳动，像在坐过山车。“又发生余震了？这么猛，车里都感觉到了，至少有7级吧！”我心一紧，高声叫了出来。司机却忍不住笑出了声：“那里哦，刚才是过了一个路障，没的事。”工友们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拿我说笑几句，车里暂时有了些生气。

　　有山了。本来穿着青衣的山，却显示出一种病态，像被巨大的斧头斜斜地劈下一块，这大半青如子墨，另一小半却露出惨淡的黄褐色。我抬眼望见山腰，一块大石半露于山体，其底部与山体相接处，土已松，风过，摇摇欲动，仿佛随时要向山下扑去，颇为触目惊心。像这样的险情很多，一些大小石头已经成为铁路通行的拦路虎，而我们则是驱虎人。

　　途径雪门寺。我满眼是哀鸿片野，小镇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许多房子垮塌了，成为一片废墟，所幸部队赶得及时，送来水和食物。

　　前方的路被大石砸断，车无法通行，而不远处，就是被地震扭曲了的铁道线。“下车，我们走。”拿起工具，下车，向铁路深处走去，有一种走向战场的感觉。原来直直的铁路，变成了蛇形，到处是大小不一的石块，堆积在上面，一些还把铁路埋了数百米，清理起来，工作量很大。

　　手中，铁锹、镩子是降虎利器，一块数百公斤的大石，三五个人，力气加利器，再运用杠杆原理，几分钟就把大石推出去。因为余震不断，我们一边清理，一边还要担心山上随时落下的石块。有一次，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夹带着虎虎声势，向我们直扑过来。“快闪开！”眼尖的工友们大喊，一时间，大家乱作一团，有的向东，有的向西，有的竟然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样跑。我的心里紧张极了，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石头，判断它会滚向何方。就在石头快要铁道线时，突然没了影儿，大家凑过去一瞧，看见石头落进一个大坑里。“吁——”大家才送了口气。

工程进度很慢，大型机械进不来，光靠几十人力，一天下来，最快也只能清理数百米。广岳线虽然是条支线铁路，但也有五、六十公里，这样下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开通线路？那阵，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是埋头干活儿。

几日后，“援军”来了，另一只铁路大军也加入了“战斗”；又几日，救援机械能进来，清理速度快了许多；再几日，广岳线就顺利开通，从汉旺、什邡这些极重灾区送出来许多人，送进许多物质和救援设备。

如今，三年过去，那阵抢险的过程却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