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区三人行 作者：田世荣 5.12，天与人共哀，宇宙同悲。 灾区，＿＿切切地想去，切切地，想奔向灾区，同他们一起哭泣，一起坚强。 5月23日，终于前往灾区，身临其境，系于灾区的魂，终于落在废墟，与亡灵一起哭泣。什邡市红白镇，距离成都很近，但距震中更近，目及之处，残垣断壁，可闻四面悲声，更有万般抚慰，来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穿着便装的百姓。感慨，生命之弱小可见；感叹，人性之伟大苍天可鉴。成都到什邡，一次采访，成为我难忘的“灾区三人行”―― 从成都出发，本台的一位主持人和她的母亲与我三人同行。她是什邡人，与母亲专程回什邡联系我们经济电台向灾区捐建一所小学的事。她告诉我，地震时她正在什邡市区，除了地动、建筑摇晃以外，还有地下深处传来的隆隆之声，如同无数的压路机从地下经过。听她的描述，我对那个难忘时刻的记忆又多了一分恐怖。她是我们台做旅游节目和时政节目的主持人，平时给人以漫不经心的印象。经历地震以来，她的言语和举止变得庄重。车到什邡，母女俩下车时有一段对话：“回外婆那里看看吧”？“我把正事办完再说吧”。在什邡市教育局大院里，那位姓蒲的局长一见到我们就要我们喝“用行政经费买的水”；他夸奖我台的这位女主持人此前在什邡采访报道抗震救灾时非常辛苦，以至于不肯喝一瓶送给受灾群众的水。对工作，她变得投入而高效，变得让人吃惊。地震后，“女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承认，80后的青年，同样无私、同样负责，同样是站得住、信得过的一代！ 什邡城边的大路口，交警让我搭两个解放军战士返回灾区，他俩奉命采购生活必须品后归队，目的地正好就是红白镇。同样“正好”，我有机会听战士亲口讲述救援的事。两个特殊的乘客一个叫小张，另一个叫小马，来自武汉的空降兵，隶属于参加过上甘岭战斗的部队，5月13日晚上抵达红白镇紧急救援。车行不远，我急不可耐地请小张小马讲述他们救人的事迹，但两位战士话不多，问一句，答半句，像所有朴实的兵一样。我调动所有自认为有用的本事，但最大收获是听他们淡淡地说，红白镇有人经历了196个小时后获救，这个奇迹就是他们部队创造的。当我问他们在救人时是否落泪这个最低级最没有人性的问题时，他俩说，“哭过，已经不哭了”。对话中，我一边开车一边以聊天的方式采访两位战士，原本不露痕迹的采访因我的采访机故障多次中断。当我一边开车一边再次折腾那个不断折腾我的采访机时，几分钟过去，两位战士已经睡着，一个脸向上，一个头嗒着，有轻微的鼾声，身躯保持坐如钟的端正姿势，如同两尊座佛，虽然他们很累……。 此时，通往红白镇的公路上，破烂的路面，来来往往的救援车辆颠簸前行。几间倒塌的农舍前，一辆深圳电视台的直播车停放着，工作人员好像正忙碌于架设转播设备。“他们，将把镜头对准什么呢”？媒体人的自尊和自信都挺强的，但我相信，此时，他们和我一样，只为灾区而行进在此，然后会只为灾区继续颠簸下去。在我们前方，那一溜大货车满载救灾物资，挂着渝A的牌照，高而长的大卡车，物资多，扎实；负重前行的样子，像重庆棒棒军，可亲。想起网络上的口水战，我只见“川渝手足情”，哪有什么双城之争？ 红白镇外，穿心店。公路裂开很宽的缝；半山腰一个隧洞外，有工人与工程车在抢修被扭断的铁路；化工厂四周，好多树叶发黄，空气中的氨气味仍然刺鼻；部队的人看来比当地人多，有的村民坐在倒塌的房子上仍然伤心，有村民井然有序地排队领取食物，有的已经开始清理废墟中可用的东西。路边一个穿着金黄连衣裙的小女孩引起我的注意，她背对着我，一个比她大10来岁的姑娘陪伴着她，在一起淋着水龙头。我向她们走去，看清了小女孩，大而圆的眼睛，梳一对小辫子，瘦小的个儿，机灵而充满生气，但对我的“招呼”，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旁边的是她姐姐，她们姓陈。她姐姐告诉我，地震时，小妹妹恰好被外婆从幼儿园接出来看儿童节彩排的节目，婆孙两人在公路上目睹了房屋顷刻倒塌、那么多生命被瞬间埋葬的惨像；后来得知，她有的好多小伙伴在午睡时被埋了……。从那时起，小妹妹变得很少说话，一个成天爱唱爱舞的天使，不得不在大劫难以后，接受没有伙伴、没有幼儿园、没有欢声笑语的剧变，不得不承受任何成年人也难以承受的悲痛与恐惧。听了她姐姐的介绍，我内疚，为自己竟然把采访话筒对着小女孩而后悔。倒是她姐姐，希望我用车搭乘姊妹俩去两路口的请求，让我的自责减轻些许。于是，我和姐妹俩，三人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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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6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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