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征文】难之花

ganjianhua

难之花

       2008年5月末的一天，我站在北川县城废墟旁的景家山上，默默哀悼这座昔日美丽繁荣的小城。初夏的景家山肃穆、寂静，我在幽深的灌木和茅草中搜寻，想找一点野花，织一个小小的花环，放在我的相机镜头前，将花环中的北川，永远定格在悲恸的记忆里。

       搜寻了许久，竟然看不见一朵鲜花。归途中，在路边发现一朵喇叭花，却是一半已经枯萎了的。在这享有"羌山如画"美誉的所在，那些应该热热烈烈、姹紫嫣红地绽放在宜人季节里的花儿，都到哪儿去了呢？羌山无言。我觉得，它们一定是早早地凋谢在悲风凄雨中了。

    在山下的任家坪,不经意间走到了一个学校模样的地方。倒塌的教学楼触目惊心,我深信这里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灾难。宽大的操场和人行道两旁的梧桐,告诉我这里曾经是一座很不错的学校。附近的灾民说,这就是共和国总理前不久到过的北川中学,“5.12”大地震夺走了这里1200多名师生的生命。伫立在学校废墟旁,耳畔仿佛听到的琅琅书声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至今常在我耳畔若隐若现。

    灾区的孩子深深地吸引着我。在一个贴满了北川灾民名单的救助站公示栏的上方,“5.12”字样上贴了一张寻人启事,照片上那个梳着羊角辫，名叫王婷婷的女童,水汪汪的大眼睛忧郁地望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我在启事前凝神了许久,情不自禁用相机将她拍了下来,取名为《永远的寻找》,于不久前放在了灾区之行纪实摄影图片展中。无独有偶,前些天,中央电视台也根据这张寻人启事,向更多观众讲述了王婷婷的父母令人肝肠寸断的寻女故事。除了凄伤,孩子们给人更多的还是美丽的愿景。在任家坪,一个用竹竿和彩条布挑起的简易遮阳棚下,三、四个羌族妇女围着一个胖胖的婴儿,看着她使劲吮吸奶瓶里的奶汁。她们憔悴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眸子里跳跃着希望。我觉得,这大地震中存活下来的婴儿,就像羌族人旺盛的生命力。挺过了地震灾难,他们一定还会在祖国大家园里健康幸福地生存繁衍下去。几个墩实顽皮的孩童,在残垣断壁旁起劲地玩一辆无主的黄包车,清脆的笑声穿透了笼罩着废墟的沉闷,令人额舒眉展。用不了多少年,他们的肩膀就会变得强壮,可以担起家乡的建设与明天了。

    灾区的孩子让我感动。在一个帐篷旁,遇到了北川中学幸存的初二同学王泽宇。他正在和邻家的小妹妹一起看书,提起许多再也不能一起学习、玩耍了的伙伴,孩子眼含着泪光。由北川羌族自治县到绵阳市的山路旁,看到不少孩子在水沟旁、树荫下看书写字。在太阳下异常闷热的“帐篷图书馆”里,年龄不一的孩子们坐着躺着挤着靠着看书学习。在永新、黄土和擂鼓三镇灾民聚集的一个安置点上,无数灾民列队传运救灾物资的盛大而震撼人心的场面中,活跃着许许多多孩子欢腾忙碌的身影。无力搬运东西的小娃娃们,在一旁把掉落在地下和水沟里的东西一样样拣起来。在灾民聚集的九洲体育馆正门外马路旁,桥栏上一串串风中飘舞的千纸鹤上,笔迹稚嫩的祝福和祈祷,拨动着每一个大人的心弦。

         走过灾区,处处看到了孩子,看到了那么多生机勃勃的、在灾难中懂事、在关爱中成长的孩子,于是,我不再为那一日的羌山无花而忧伤而惆怅。因为,我看到了无数绽放在灾后废墟上的美丽可爱的人间花朵,并且深信,他们必将蔚为受灾土地上繁花似锦、新美如画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