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 建 书（组诗）

艺风

土门

打开网页，在中国母亲的怀中

有许许多多孪生的土门

哦，不是的，现在我说的是四川绵竹的土门

说的是那个在5·12与汶川一起倒下后

被常熟扶起的土门

2000余公里的路程其实只是一步之遥

幸福与不幸只是一步之遥

昨天与今日只是一步之遥

即使是跨出成都双流国际机场

在绵竹，身上剑南春的醇香尚未飘尽

土门就到了

但我来迟了，土门

在翻过去的那页日子中，我未及看到你血淋淋的

伤口，如今尚存的仅是大地震时的一小块瓦砾

而在那片废墟之上

十只从江南水乡常熟飞来的燕子

为龙门山脉南麓的破碎的梦衔来了春天

他们以阳光为原料，加入

自己的汗水和智慧的风，放在一起

搅拌着，一块一块

将春天砌高

把曾经降下的半旗，重新升到了天空

可这回却让我赶上了，土门

在重新翻开的日子中，我看见

一幅美丽的图案，有关未来的假设

正在和已经在脚下呈现

玫瑰花或许会告诉你更多春天的消息

包括有关我的迟到的祝福

有关奔跑

有关小康，富裕，幸福，和爱，它们的成因

及其理由

工地月色

除了学生之外，月亮

是另一只渴望的眼睛，这一夜

有十万吨火急倾泻下来

倾泻在援建工地上，和援建者的心上

——9月1日开学，不能怪微微发抖的手指

时间谁也无法更改，三个月！

只有奇迹

才不会越过这条界线

未能祈愿于人长久的千里朗照，这一夜的

月亮，格外卖力

与通明的灯火一起

给挥汗夜战的工人以眼睛

给援建组的铁定承诺以信心，给

土门的2万多父老乡亲以幸福和未来的理由

停电时，有人拿来了三个强光电筒

在电筒光的照射下，工程照样转动

照样唱着世界上最动听的歌曲

——向9月1日进发

——向9月1日进发

啊，我听见了，听见了一支

自强不息的歌，歌中唱道——

今夜你给我一轮圆月，明天我还你一个太阳

常熟街

一块数十吨的大石，一旦勒上这样三个字

并安放在了土门那条通往明天的路口

便成了风景

常熟街的两侧，是沉甸甸的果实

一边是幼儿园，小学，卫生院

一边是中学

把这些果实一起放在功能分区这个筐子里

它们就叫作：“文教新区”——

幼儿园，小学。那些辉煌的笑声

我实在想象不出当初折断时的惨烈

而此刻，在我的相机镜头里的欢腾雀跃的童年

一张一张盛开的脸

要撑破我的镜头。但我承认

我无法掩饰心头的忧伤，为了那些

天堂中的花朵，和那些业已凝固的笑声

卫生院。重新站立起来的

那个巨大的十字，用阳光染就的颜色

热烈，暖人心怀

许多阴影消失在它的照耀里，包括

至今还活着的尖叫

和从四面八方闻名涌来的渴望

土门中学则让我想到了一些词。一些

动词和形容词不断被淡蓝色的想象所包围

援建精神浇灌的奇迹

让微微发抖的手指和惊叹的目光

在9月1号前认识了常熟

而最让人怦然心动的却是一名女生的话语

——塑胶的操场再也没有灰尘

——眼睛可以睁开了

哦，我想是的，睁开眼睛，我们必须睁开

没有灰尘的眼睛

为了在这个重新开始的路口

眺望远方

三溪寺

龙门山脉抖了一下，一根手指

在尚湖中蘸了点水

三溪寺的历史，就被翻开了新的一页

于金碧辉煌之间

是谁轻轻拨开心头的乌云，让阳光

穿过千年风雨，穿过

刚刚弥合的裂缝

一直从北宋射过来？

罗荣村的流水

罗荣村。宁静。就像这条由两排房门捧住的

流水，不紧不慢地说着往事，不紧不慢地说着

像龙门山脉深处的那股清泉一样的

曲折动人的故事，并缓缓流进

噩梦后的顿悟：宁静比什么都幸福

是的，潺潺的流水。除了宁静

那种梦幻般的声响什么都可以沉淀

门前的空场上，流水边

绣十字绣的女人，在紧绷的布面上

绣一朵吉祥，绣一朵幸福，绣一朵阳光，绣一朵感恩

她们的针法细腻，一针一针，就像

全神贯注的外科医生

在头顶悬挂着的太阳的照耀下

缝合惊恐与忧伤

流水知道，一年前，这里还是工地的时候

最早踏入这里的是常熟援建组的脚印

踏勘，筹划，指挥，风里雨里

他们把心血与汗水全部浇在混凝土里

像梭子一样来回奔波，像梭子一样

织出了村民有滋有味的日子

从此村民知道了中国有常熟这座城市

从此村民知道了常熟有许多自己的亲人

搬入新居那天，赴宴请帖送到了援建组

他们要请常熟的亲人们一起

像门前那条流水一样串起过去、现在和将来

他们要请常熟的亲人们一起

像结婚喜宴一样

用流水席，一起品尝重新站立起来的

甜蜜与欢乐

作者：张国灿

江苏常熟市文联

T：13606236223